第五十六章开窍(一) - 从结婚开始爱你 - 雾漫青山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五十六章开窍(一)

第五十六章开窍(一)“把你弄醒了?”

当天活动室的病人集体失控,最后还是院方带人来强行打镇定剂才控制了下来。

“还好只有她一个人动手,不然,要是十几个人都去打你们,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陈老师抽了半包烟还是后怕。

精神病不发病的时候与世无争,一旦失控,三个人才能勉强控制住一个。

如果当时在小画家的带动下,所有人都动了手,他们会把她们两个团团围堵在里面,她们出不来,医生进不去。即便没有被打死,毁容,残疾,还算保守估计。

“曲老师,这您见谅。”陈老师的手哆嗦着,“他们平时真的挺安静的,怪我,当时不该让你们进去,还让你这受了伤。你看诊疗费多少钱,我们医院报销给您。”

彼时曲棠的手被确诊为脱臼,已经打了石膏。她大方地拍拍陈老师的肩,“陈老师,您别放心上。如果不是我突发奇想要进去,他们也不会失控。活动室打碎的那些东西,您列个单据给我,我回头赔给你们。”

陈老师惊得一跳:“这不行这不行!害您受伤我们本来就已经过意不去了!这怎么能让您破费呢?”

曲棠淡然,“应该的,陈老师,总归说起来,还是我们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着,她提起那个发狂的小画家,问:“对了,那个画画的女生,她叫什么?”

提起小画家,陈老师的心口也是一沉,整个人都被压了一头似的,浑浊地叹了口气:“唉,都是可怜人。”

说着,又点了根烟:“她姓段,我们都叫她小画家。她妈妈以前是出台的小姐,没有爸爸。她妈生了她之后,跟了好几个男的,都过得不好。

要么好赌,好么爱喝酒,一不顺心就打她们。后来有一次,她继父又打她们,她妈反抗,失手把那男的杀了,坐了牢。

警察办案的时候,才把她送到这来。她从小有自闭症,每天就画画,到这来也是,睡觉都抱着画板……

先前,她可能把你们跟以前骂她们的亲戚联系到一起了。其实,要是有人肯照顾她,她也不会被警察安置在我们这里……”

陈老师的话仿佛一条粘腻的蛇,阴沉,黏湿,缓慢朝内心阴暗的角落里爬去。

哪怕内心的光线像鬼火一样昏暗,看不清蟒蛇的形状,但你知道它在看不见的地方蜷缩着,朝着更加黑暗的地方爬去。

“曲棠。”颜昭溪失魂落魄地靠在驾驶座,双眼没有焦距,“我难受……”

副驾驶,曲棠将打好石膏的手放在腿上,神情也不轻快,“因为她?”

尽管未说这个「她」是谁,但她们已经心照不宣。

颜昭溪点了一下头,“我小时候,继父也打我。后来生了刘杰,他打我的时候,我就跑到刘杰那里去,他顾着老来得子要积德,才不怎么打了。”

每当她说起原生家庭,曲棠心里都跟钝刀磨着一般疼。

“后来呢?”她问。

“后来。”颜昭溪的记忆落回从前,“我稍微大一点,就去了电竞的青训营。我想离家远一点,哪怕一个人,生活不方便,我也不想回家。如果……如果,当时她也有机会,可以逃离那个家,或许就不会这样了吧……”

演员的天赋除了运用情绪,带入情绪的能力同样重要。而体验派往往比学院派更受大导演青睐的首要原因,正是因为他们感同身受的特性。

曲棠盯着她瞧了许久,眼珠动了一下,打开汽车的导航,“去这里吧。”

她定位到一家文具店。

“嗯?”颜昭溪不明所以,看向曲棠时,这人唇边浅勾——

“她最喜欢画画,不是吗?”

颜昭溪愣了一下,恍然一笑:“嗯!”

小画家被打了镇定剂后,花了足足2个小时才醒过来。瘦骨嶙峋的身子缩在棉被里,侧躺着盯着床头柜上的裂纹,眼睛格外用力。

吱哑——房门被人轻轻推开,来人的味道传进鼻腔——是先前那两个坏人!

咔,咔……

她机械地拧动着脖子,从喉咙底发出器械卡顿的声响,仿佛喉骨一节一节断裂。

颜昭溪跟曲棠交换了一下眼神,试探地慢慢走过去,轻手轻脚地停到床前。

“小画家,你好。”她轻柔地打着招呼。

“呃,呃……”小画家攥紧惨白的被单,身体痉挛般抽搐。她想逃,但镇定剂的药效没过,她动不了。

颜昭溪见她这样,赶紧安慰:“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不会欺负你。我们只是想跟你交朋友。”

小画家没有相信,仍旧戒备地瞪着她。老旧的铁床发出金属摩攃的声音,尖锐侧耳。

颜昭溪拿起手里的画板,放到小画家眼前,“你看,这是送给你的。你原来那个坏掉了,我们给你买了一个新的。”

她平稳地放上床头柜,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还有这个。”

她将盒子顶部的城堡形状的锁扣打开,亮出满满一盒的蜡笔。

“72个颜色的蜡笔,这个也送给你。以后,你可以用很多很多种颜色画画。”

终于,小画家的身体停止抽搐,注意力渐渐转移到了那满满一盒的彩色蜡笔,紧绷的肌肉也慢慢放松下来。

曲棠全程在一旁看着,仿佛一个神圣的见证者。颜昭溪极少露出这样温柔的一面,半蹲在一个被贴着精神病标签的女孩面前,像哄小孩那样哄着她,没一点明星架子,温和极了。

面对越是纯粹的灵魂,越会露出人们原始的人性。颜昭溪的灵魂跟小画家一样,像清晨滚下山谷的泉水那么清澈,所以感同身受,所以,惺惺相惜。

当夜,颜昭溪迟迟没有睡着。兴许临近过年,气温冷了。亦或许,她只是单纯地贪恋另一个人的体温。

她侧躺在被窝里,面朝曲棠的方向。在模糊的壁灯光线下,她依赖地望着曲棠的睡颜。然后偷偷深吸了一口,嗅着满足的香氛。

也不知道,钻进曲棠的被窝,会不会也变得这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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