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预兆
便是知晓一些，那也是跟主子有关的，而非二房。
云嫂想了想，捡了些明面上的事：“咱们国公府总共有三房，大房和二房都是已逝的老国公前头那位夫人生的，三房世子爷是而今的国公府老夫人平阳长公主生的遗腹子。”
这些若欢也知晓，不过她并未打断云嫂。
云嫂继续说道：“老夫人虽是身份贵重的长公主，但脾性极好，待另外两房也是一视同仁，当初怕将中馈交给哪房打理另一房心中都会不平，便让三房各自掌管各房的中馈，还将老国公留下的铺面庄子钱财也都匀分了各房，就连三爷的世子之位也是陛下亲封的，并非是长公主请封的。”
若欢听了若有所思，有些没想到那位平阳长公主、老国公的续弦竟会如此行事，将老国公的财产均分三房各自打理，分明是分房不分家，却能堵住背地里暗议她在老国公过世后苛待继子的悠悠众口。
更为高明的是，如此一来，除却她亲生的世子，另外两房也无法再开口让平阳长公主贴补他们。
毕竟平阳长公主可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她的嫁妆与国公府的财产孰多孰少，不言而喻。
云嫂继续说道：“世子之位落在了三爷头上，为了避免大房和二房不满，那年圣上要裴世子改名换姓下场科考，三试皆是榜首，被学富五车的文渊阁大学士盛赞天下文才共一石，而裴世子独得八斗，有当年曹子健之风。”
“圣上称裴世子是少年英才，怀珠韫玉，及冠时特赐自知韫。”云嫂笑着说道，“只可惜后来世子爷并未从文，弃了殿试，当年那一科的进士暗地里都很是感激世子爷，尤其是状元郎，说是若非世子爷弃了殿试，只怕他未必能点中状元。”
若欢对裴世子惊才绝艳之名也有所耳闻，但裴世子如何，与她干系并不大，听云嫂说了半天，竟都未说到二房的头上，她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往裴晏身上引去。
“世子爷琼林玉树，文采斐然，如此风华人物于普通人而言倒像是只能瞻望的天上月，触不可及。”她轻声道，“三公子亦是气质独华，兰彰之姿，想是国公府的底蕴养人。”
云嫂听了掩唇轻笑，沈姑娘这是将世子爷认作了三公子才会这般以为。
她却不好与沈姑娘说个分明，毕竟自家主子不曾开口说的事，便是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是分毫不敢透露的。
若欢见她笑了，软声道：“云嫂，您还未曾告诉我，二夫人为人如何？可好相处？”
云嫂滴水不漏道：“我不曾在二夫人跟前伺候过，倒是不大清楚二夫人的脾性，姑娘生的好看，性子又好，想来不论与谁做了婆媳，都是招人疼的。”
毕竟在国公府只要有世子爷照看，就没谁能欺负了沈姑娘去。
身为儿子房里伺候的人，哪里会有不跟季二夫人打交道的道理？若欢以为她是不敢背后议论主人家的是非，这才什么都没透露，便也没再追问下去。
恰好这时竹枝回来了，她手中提着点心，见云嫂在房里，她忙道：“姑娘，云梦记的点心买回来了。”
云嫂抱着小狸花站起身，“姑娘，既然竹枝回来了，我带岁岁去厨房给它弄些吃食。”
若欢看着竹枝手中的点心，客气道：“云嫂留下尝尝云梦记的点心？”
云嫂忙摆手，“不了，不了，我牙口不好，姑娘自个儿吃。”
说着，她抱着岁岁朝外头走去。
眼见人走远了，竹枝提着点心走到床头旁，一边拆开纸包，一边压低声音道：“姑娘，奴婢打听清楚了，的确是有个姓方的九品巡检，就住在打铁巷。”
若欢闻言心口猛地一跳，手心沁出了一抹汗意，道：“还打听出什么来？”
“听说那方巡检好像是方家的远房亲戚，是靠着方昌运才谋上这么一个差事的。”竹枝低声道，“我在打铁巷打听了一圈，细细问过方巡检的四邻，都说每逢节日，方巡检就会备着成车的礼品去方昌运家里登门拜访。”
若欢想起梦里的画面，心如鼓擂。
她此前从未听说过这么一个姓方的九品巡检，但梦中梦见了他被刑拘的画面，若梦是假的，无中生有，那么就不该有这么一个人。
可如今竹枝印证了的确有这么一位姓方的巡检，那她昨夜的梦有没有可能是预兆？
竹枝瞧着她变幻莫测的面色，关心道：“姑娘的热症可退下去了？”
若欢心口砰砰直跳，随口回道：“用过药已经好多了。”
倘若是预兆……
若欢手心缓缓攥紧，她还需再印证一下。
“你去前院盯着，看看裴晏何时回来，他一回府，就赶紧告诉我。”若欢坐起身，就要下床更衣梳洗。
竹枝忙扶了她一把，从她掌心摸到了一手的湿汗，面含担忧道：“姑娘您还病着，我还是守在您身边的好。”
若欢松开她：“我自己的身子我最是清除，不过是一点小病，无妨的，你快去前院等着。”
竹枝无奈，拗不过她，只能听话去了。
若欢穿好衣裙，找出纸笔，伏在月桌旁，将昨夜梦中的画面和对话一字不落的全都记了下来，生怕遗漏了哪处细节。
她凝着那句‘私铸军械’看了良久，心跳声渐渐平复下来，眸色也跟着坚定了许多。
只要能从裴晏那里试探出甘泉山上龙虎寨的贼匪是在私铸军械，那便能确认，她昨夜那个梦并非是子虚乌有，而是在预兆着日后会发生的事。
若欢想起梦中将她护在身后那人腕间的佛珠，梦中那个以凌迟崔岫来威吓崔庸的人，应当是裴晏无疑，看来能否查清私盐之案，为父亲减轻罪名的关键，仍系在裴晏身上。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她的梦境的确能成真，是预兆而非是癔症。
若欢心神不定坐在月桌旁，突然间无比期待能够立刻见到裴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