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清平
顾凌霄将红绸半揭到了发顶的凤冠珠钗上,淡淡的红晕映着他的脸孔，越发衬得他眉目柔和，“还好,也……不算很委屈。”
他话虽这样说，但当戚燃迎着他的目光终于走到面前时,他却无声的展开了双臂。
戚燃默许他抱住了自己。
腰被轻柔的环住，戚燃低头拢着顾凌霄的肩膀,问他：“那噬心狐,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顾凌霄侧头贴着戚燃的腰腹，闷闷的道：“她说我们是虚情假意的假情侣――她胡说。小燃,虽然我们还没有真正在一起,但你我分明不是虚情假意,对么？”
“当然。”经过这次幻境中的种种,戚燃已经越发清楚自己是不太可能放得下顾凌霄的了，只是――他现在还没有办法十分笃定的同顾凌霄告白。
戚燃犹豫片刻，放缓了语气对顾凌霄道：“凌霄，你不用觉得不安……只需要再给我一点点时间就可以了。”
“嗯,没关系的,”顾凌霄蹭了蹭戚燃的腰，“不用急,能像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咳！”戚燃轻咳一声,见过顾凌霄搂着听雪的样子后,他脑子里也算是默默打开了某扇大门，才不相信顾凌霄真能满足于现在的状态。
噬心狐显然是没那个好心让他俩慢慢聊天的,很快,周围的床帐红烛便开始渐渐褪色。
戚燃将顾凌霄拉了起来,眼见着顾凌霄红妆消却，不禁笑道：“怎么还皱起了眉？不舍得刚刚那身女装吗？”
顾凌霄轻声叹了口气，道：“没能喝成合卺酒。”
“啊？”戚燃一怔，“没、没关系吧。”以后……总有机会补上的。
顾凌霄朝戚燃露出了一丝浅淡的笑容，“没事，不说这个了，我们走吧，三生镜应该可以打开了。”
四周已变成了漫天的风雪，顾凌霄抬手撑开把伞，遮住了头顶纷纷扬扬而下的雪花。
幻境里的时间流逝，也不过是两三天的功夫，戚燃再见这白茫茫的风雪，却莫名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顾凌霄记忆中隐秘的月光、瓢泼的大雨，云灯依稀间含着宠溺的笑容，红烛后顾凌霄闪动的眸光。情绪在短短的时间里密集交织，他受到的触动着实比预想中深得多。
三生镜……
戚燃现在能猜到，顾凌霄执着的想带他来三生镜前，为的是什么了。
顾凌霄想知道，曾经抹去他记忆的、协助听雪挣脱识海的、自己也始终隐瞒他的那股力量，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红娘系统？”戚燃在识海中唤道，“在吗？”
“在的呢，宿主大人。”红娘系统很快回答。
“你们的存在被他知道，会引发剧情的重大变动吗？”戚燃问道。
“唔……不会的哦，”红娘系统道，“毕竟他能做的，也只是验证自己的猜测罢了，其实吧……我们的存在，从我们绑定你开始，这个小世界就早有零星的生命体察觉到了。”
“大乘期？”
“嗯，”这似乎不是什么机密，红娘系统很坦荡的就回答了，“但那些生命体是无法确认我们到底在哪儿的，而且――有句话叫天命不可违，宿主大人您放心好了，剧情走向没有那么容易脱轨的。”
剧情驶向的……终点，也就是顾凌霄十二年后的飞升了。
不久前，白野说顾凌霄说不准哪天就会早早得道、与他今生永隔时，他还信誓旦旦说十二年罢了，自己输得起――可眼下这才哪儿到哪儿，他就已经开始有些畏惧这个结局了。
戚燃侧头看向顾凌霄，曾经，他毫不怀疑得道飞升也是顾凌霄毕生追求的目标，但……如果命运可以选择，顾凌霄应该会，更想要留在自己身边吧。
这家伙，不仅仅是气运所钟的“主角”，也不仅仅是整日运筹帷幄的“凌霄真君”，他还是个……寻常的男人。
会情不自禁的喜欢上一个人，会情不自禁的产生欲\\望，会期待有朝一日能与钟情之人结发合卺、永结同好。
情之一字，戚燃曾经分毫不懂，脑袋里除了些话本故事，便是些不着边际的幻想――圆脸更可爱，喜欢动物最好，今后是只生一个孩子，还是生两个相互作伴――没头没脑，其实根本就都没有开窍。
“凌霄。”戚燃轻声唤他。
顾凌霄温和的望向他，“怎么了？小燃。”
戚燃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抬手扣上了顾凌霄执伞的手，“我们一起撑吧。”
顾凌霄明显怔了怔，脚步都不禁慢了几分，好一会儿，才轻轻点了下头，“好。”
手掌下的骨节微微泛着凉意，戚燃却觉得有些暖。
“滴！――恭喜宿主大人完成任务二：与主角牵手一次，”识海中忽然响起了红娘系统小声的播报，“二级奖励已到账，请宿主大人查收。”
二级奖励，对他最有用的也就是灵石了，等从幻境出去后，差不多也该到结丹的时候了，刚好用得上。
远远的，眼前已经出现了三生镜的轮廓。
通过合卺幻境考验后，便可从三生镜中可以看到对方的一生缩影，二人执手刚走到三生镜前，原本一片漆黑的镜面，便凝聚出两道光芒分别投射向了他们。
无数画面眨眼间闪过，足足数十年的记忆便犹如填鸭般直接飞快轮播了一遍。
顾凌霄后二十多年的记忆还好――前十多年，他的幼年和少年时期，却是让戚燃有些猝不及防。
顾凌霄……原来从出生起便有记忆？
那形似医馆的地方，是他原本的家庭？被灭门了？
还有抱他回师门的那个人，是上玄宗的前代掌门？……似乎是叫清平仙尊，可，这来抱走小顾凌霄的时机，未免太过蹊跷。
原来顾凌霄还被清平亲自带过一段时间？后来才被放逐成普通内门弟子……
戚燃觉察出这段记忆非同寻常，倒不是顾凌霄有什么不对劲，而是清平仙尊……似乎隐约知道些顾凌霄的未来命运。
如果没猜错，方才红娘系统提到的，此方世界里察觉到系统存在的人，少不了也有这清平仙尊一个。
留给戚燃思考的时间很短，光影一闪而过后，便立即散去了，形似大门的三生镜中浮现出了一方月夜下崖壁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