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末路
孛儿铁木策马连夜赶回坎木儿可汗的营寨，满天星辰如同无数眼睛在注视着他。
这一路风急马快，黄沙卷地，他的手紧握着腰间的铁盘，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他明白，这次回去，成败将在此一举。
夜色浓重，月光微弱地洒在大地上。孛儿铁木终于在黎明前抵达了坎木儿的营地。
营寨远处的火光渐渐映入眼帘，孛儿铁木心中暗暗长舒了一口气。
高大的营帐依旧矗立，周围戒备森严，坎木儿可汗的军队看似威严不减，但孛儿铁木知道，失去了最精锐的选锋队，这个营寨只不过是徒有其表的空壳。
营地的哨兵在看到他时显得既惊讶又警惕，但很快认出了这位坎木儿可汗新近宠信的副队长。
他们带着敬畏与敬重的眼神目送着孛儿铁木进入营地。
孛儿铁木下马后直奔坎木儿的主帐，守卫迅速打开帐门。
孛儿铁木迈步而入，坎木儿的营帐内，灯火通明，可汗的亲信们围绕在他的四周，整个帐篷里充满了一种压抑的肃杀之气。
坎木儿披着厚厚的皮袍，正坐在铺着狼皮的座椅上，神情严峻——他的眼睛如同饿虎般盯着孛儿铁木。
孛儿铁木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捧起那个铁盘，跪地高声道：“可汗，属下不辱使命，带回了博烈提可汗最后的遗物！”
坎木儿的眼神从阴冷变为锐利，接过铁盘，那一刻孛儿铁木竟然看见这位嗜杀成性的刽子手的眼中竟然流露出几分悲伤。
短暂的情感流露对于坎木儿来说是奢侈的，随即他又目光如电，盯着孛儿铁木，低沉地问道：“阿苏尔与选锋队全军覆没了是吧？”
孛儿铁木微微低头，语气沉痛地说：“可汗，阿苏尔队长的策略过于冒进，在江克的博拉特尔的埋伏下，选锋队全体将士皆已战死——他们拼死与江克的叛军战斗，直至最后一人。”
随即，孛儿铁木这个铁作的汉子哽咽道：“如果不是博烈提可汗命令我一定要将这个物件带给您，属下一定不会独自苟活。”
说罢，他便郑重地以头抢地，可汗陡然站起，从高台下扶住了孛儿铁木——
他的额头已经被鲜血打湿，血液如同细密的丝线仍旧在不断渗出。
可汗扶起了孛儿铁木，甚至于亲自扶着他上了座椅。
随即可汗回归自己的王座，他的脸色一沉，随即竟笑了出来，那笑容中充满了寒意，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故事。
他缓缓站起，桌上的银杯被他用力掷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全军覆没……呵，阿苏尔也算死得其所。”坎木儿目光闪烁，他看向孛儿铁木，忽然声音变得低沉：“孛儿铁木，你告诉我，江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对手？”
孛儿铁木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变得坚定：“可汗，江克是一位懂得团结草原上那些反抗势力的人，他的手下虽然没有精良的装备，但他们有着难以想象的意志力——而且他们善于利用地形，打击我们的弱点。”
坎木儿冷哼一声，沉默片刻后说道：“哼，团结？信念？这些虚名的词语能抵挡我的刀剑吗？”他看向孛儿铁木，眼中带着一丝赞赏，“孛儿铁木，你能在这等情况下生还回来，还带回我安达的遗物，说明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勇士。我，坎木儿，从不亏待忠诚之人。”
“阿鲁克。”坎木儿可汗挥手道，“之前孛儿铁木被刺杀的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报告尊敬的坎木儿可汗，属下均已查明，只是……只是……”阿鲁卡吞吞吐吐地说着，似乎有什么极大的顾虑。
“哼，说，天塌不下来。”坎木儿可汗怒极反笑。
“两次刺杀均是阿斯卡大人的安排。”
坎木儿可汗猛地睁开了眼睛，他大手一挥对左右两位侍卫道：“阿斯卡敢于违抗我的意志，刺杀我的勇士，他举荐的阿苏尔更是葬送了我军队——现在你们去送阿斯卡去见我的安达吧，以告慰他的亡灵，我不想他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伴随着可汗侍卫沉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一个人的命运得到了终结与审判。
完成对于阿斯卡命运的宣判后，坎木儿点点头，转身走到一张巨大的地图前，指着地图说道：“江克的人马已经蠢蠢欲动，他们定然会趁我选锋队失利之际来攻打我们。但我不会坐以待毙！”
他看向帐中众人，继续说道，“我已决定进行最后的军事准备，我们的兵力虽不如之前充足，但依旧可以一战。我要让那些叛军知道，坎木儿可汗，不是他们能轻易击败的！”
坎木儿的声音在帐中回荡，帐内的将领们纷纷应声：“誓死追随可汗，绝不退缩！”
孛儿铁木也大声道：“属下愿与可汗共存亡！”
坎木儿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吩咐道：“传令下去，所有士兵加强戒备，营地周围布设陷阱，骑兵待命。一旦发现敌军来袭，立即迎敌！
坎木儿扫视着帐中的每一个人，目光如刀般犀利。他走到孛儿铁木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孛儿铁木，你的忠诚和勇敢得到了我的认可。从今天起，你将成为我最信任的勇士——我们一起迎接接下来的战斗！”
孛儿铁木低头行礼，心中却百感交集。
他知道，这份信任来得多么不易，而他即将要做的，将是背叛这份信任——但他并没有负担，因为这份信任来之不易，但决不值得珍贵，他是为了那些无辜枉死的牧民，为了整个草原的自由，更是为了自己战友们的信任。
坎木儿可汗没有因为选锋队的覆灭而失去信心。他是残忍的，但也是一个真正的枭雄，统治西里盖草原多年，从未畏惧过任何挑战。
他立刻召集所有的将领，命令他们整顿营地，强化防御，调动所有剩余的力量进行最后的备战。
“所有的战士都要准备好，江克的队伍很快就会来犯。但这里是我们的大本营，我们最后的防线，我们绝不能退却一步！在我的一生中，我遇见过无数的对手和挑战者，他们都是如此的强悍残忍，惊才艳艳——曾经，我也遇见过比今天更加落魄，更加危机十倍的场面，但直至今日，我，坎木儿可汗仍然站在这里，而曾经那些威武的可汗和领袖们都只用他们的生命来证明了我的荣耀！”
坎木儿站在高台上，对所有人发号施令。
他下令修筑更多的防御工事，加固营地四周的围墙，布置弓箭手，准备热油。他命令手下的人将剩余的乌兹尔战马全部调集，组成最后的骑兵队，誓要与江克决一死战。
同时，他也派出使者，前往草原上其他的马匪势力寻求援助。
然而，由于坎木儿在过去的岁月中的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得罪了太多的部落和马匪们，他求援的消息传出后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那些曾经敬畏坎木儿的势力，如今对他的求援充耳不闻，甚至有人冷笑道：“这是他自作自受，坎木儿的末日已经不远了。”
坎木儿看着使者空手而归，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的惊讶和失望。他早已料到这一切，他知道自己能依靠的只有手中的力量和这些忠诚于他的部下。
“很好，”他冷冷一笑，“既然他们不愿意支援，那就让他们看着坎木儿是如何打败那些挑战者的！”
夜色渐深，坎木儿站在高台上，俯瞰着整个营地。士兵们正在紧张地忙碌着，搭建防御工事，布设陷阱，准备迎接江克的到来。坎木儿的心中没有一丝恐惧，反而充满了一种暴虐的决绝。
“江克，你以为我会轻易屈服吗？”坎木儿低声自语，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我要让你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