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挥黄钺(一)
天边泛起了微微的亮光，寒冷的夜逐渐被黎明驱散。矿区内的劳作并没有因夜色而停止，奴隶们的身影仍然在来回穿梭，他们弯腰、抬头、推车，动作机械而无力。
江克站在一个隐蔽的角落，眼中带着些许难以言述的情感——他很清楚的知道，今天将是决定所有矿工命运的一天。
“都准备好了吗？轮班的时间要到了！”孛儿铁木的声音在江克的耳边响起，他走到江克身边，压低声音问道。
“已经就绪。”江克点头回答。他的手中紧握着伊玛尔步枪，枪体冰冷的触感让他感到一丝安心。
“好。”孛儿铁木扫视了一眼周围，确认没有可疑的人影后，便低声说道：“按照计划，我们会先拿下马厩，而只要我们的骑兵一旦得手，就会转过身子去袭扰他们的巡逻队，给你们争取时间。”
江克再次确认了一遍行动计划，深吸一口气，眼前是无数个或麻木或愤怒的脸庞，他们中有些人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而更多的人并不知道，但这无关紧要，因为江克心中已经下定决心，要改变这一切。
矿区的东南角，马厩所在的区域，一直被布琼耶尔和他的哥克萨人盯着——天亮之前，巡逻队刚刚经过这里，而现在则是最好的时机。
“行动！”孛儿铁木一声令下，蒙德兰和哥克萨的好小伙们如幽灵一般潜行而出。他们动作轻盈，脚步稳健，仿佛一头头耐心等待猎物的狼。
马厩内的乌兹尔此刻还在打盹，偶尔有几声鼻息声传来，马厩边的守卫因为长时间的无聊，已经开始打瞌睡。孛儿铁木朝着手下的几个小伙子打了个手势，他们点头示意，随后悄无声息地朝守卫靠近。
只见其中一人迅速扑上前，一只手捂住守卫的嘴巴，另一只手用兽骨匕首在守卫的喉咙上猛烈一划。粗糙不平的骨面沾染着血花飞溅，守卫那张带着麻子的丑脸上惊恐的眼神伴随着生机一同消散，他软绵绵地倒下，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喔哦哦哦～”老哥克萨随即怪吼一声，带着小伙子们将绳套砸在了剩余的守卫身上。
快速转动着的尖锐岩石将好几个还在睡眼朦胧中的守卫脑袋像是熟透的甜瓜般打碎，只留下满地的黄白之吻。
“上了，坏小子们！”老哥克萨的胡子迎着寒风飘扬着，他掏出腰间的破驳壳枪和坑坑巴巴柴刀，率先跳到了马厩当中。
孛儿铁木则是带着蒙德兰人青年捡起守卫的拉栓枪，随即如同蛮熊一般以雄壮的身躯撞开了马厩的大门。
哥克萨人在用刀的搏杀中从不会输，当蒙德兰人举枪瞄射对准的时候，马厩内残留的几个守卫也已经被解决干净了，只留下几个抱头下跪，瑟瑟发抖的奴隶。
“快，把我的宝贝们准备好！”孛儿铁木大声吼道。
年轻人们动作迅速，他们打开马厩，将里面的乌兹尔一一牵出。每匹铁马的嘴巴都被包裹住，以免发出响声。他们手脚麻利地给马套上马鞍，动作流畅而熟练。
一个翻身上马，孛儿铁木的大嘴浮现出爽朗的笑容。
“老哥克萨，敢不敢和我们比试下？”一个蒙德兰小伙在马背上跃跃欲试。
“来呀，哥克萨骑士无所畏惧！”老哥克萨挑了一匹赤黑色的乌兹尔，只见他轻轻拍了拍马背，乌兹尔就如同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主人一般打了个响鼻，然后将前腿轻柔地跪下。
老哥克萨洋溢着骄傲的笑容浮现而出，他轻松的跃上马背，既丝滑又豪迈。
“你们自由了！”老哥克萨对着奴隶们大声喊道，随即他轻拉缰绳，马匹如同子弹一般飞跃而出。
……
当布琼耶尔和孛儿铁木那边一切顺利之际，江克也在紧张地忙碌着。他带布琼耶尔和孛儿铁木划拨给他的二十余个人前往矿区的另一端，那里据说是山地炮藏匿的地方。
根据朱加什提供的情报，山地炮被藏在矿区的某一山头里，现任的矿主米达左洛夫并不认为奴隶们敢于反抗，所以对这个大家伙没有什么兴趣，平时也只有几名守卫看守。
为了不打草惊蛇，江克决定带着哥克萨与蒙德兰的青年们潜入上去。
众人沿着稀稀疏疏的草丛灌木匍匐前进着，好在小山坡并没有多陡峭，众人并没有浪费多少气力。
小山坡顶点处是一方平地——山头有一个仓库，周边的守卫并不多，而且相当懒散，大概是因为他们也没人会想到这些平时唯唯诺诺，温顺无比的奴隶敢于反抗。
江克示意手下的几人分散开来，绕到仓库的背后。
夜色仍未完全退去，借着黎明前黑暗的掩护，他们悄无声息地接近守卫。
“准备好。”江克左手打了个手势，右手手指轻轻扣上扳机。
“啪！”一声轻响，守卫的头颅应声碎裂，脖颈上血流如注。
“嗯？！”靠墙打着盹，正处在深度困倦中的守卫感觉到一股温热的东西溅到脸上。
“瓦德尔，你个王八蛋，又尿到我脸上……”
一个哥克萨青年匍匐着向前，然后在守卫睡意朦胧的眼前行云流水地抹开了他的脖子。
“干得漂亮。”江克称赞道。
“我们哥克萨人都是使刀的好手。”小伙子腼腆地笑了笑。
江克点了点头以作回应，随后示意几人打开仓库大门。
仓库的大门被轻轻推开，一阵冷风吹来，里面的场景逐渐显现出来。江克看见那门山地炮，安静地立在仓库的中央，炮口朝上，犹如一只沉睡的猛兽。
“就是它了。”江克快步走了进去，用手拍了拍山地炮冰冷的炮身。他的手下们纷纷上前，开始检查这门古老的火炮。
“根据朱加什提供的情报，这门山地炮是源初科技的遗产，威力巨大，但操作复杂。”江克看着面前的火炮，思考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没关系，我们只需要一次机会，足够了。”
“头领，我们怎么带走它？”手下的一名刀疤脸哥克萨青年问道。
“不需要带走它，我刚才观察过，这个小坡的高度合适，我们只要把它拖出去，然后将炮口对准矿主的办公室，然后在合适的时间点点火就行。”江克说着，朝手下比了个手势，“来，上来搭把手。”
在几人的帮助下，山地炮被缓缓地拖动
“搞快点。”隐隐约约的喧闹声从远处传来，意识到布琼耶尔和孛儿铁木那边也已得手，敌人应该很快就会注意到奴隶们的起义，江克连忙开口道。
话音未落，仓库外就传来了嘈杂的声音，紧接着，几名全副武装的保卫队员闯了进来。
“快！准备战斗！”江克大声喊道，青年们立刻举起刚刚缴获的拉栓枪，火舌肆意喷吐着，仓库内一片混乱。
“轰！”一声巨响，保卫队的一名士兵开火，猛烈的火焰在仓库中轰然炸响，一名蒙德兰青年应声倒地，鲜血与碎肉混杂四溅。
江克咬紧牙关，迅速拉着蒙德兰青年残破的身体躲到山地炮后面，心中暗道：“对面守卫里有爆弹枪！”
“兄弟！”江克双手紧紧地扶住他，看着眼前这个几乎没有了气息，身体如同一团破布、没有一处完好肌肤的小伙儿，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