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宋并不愿意跟陆听成亲。
宗政皇帝见她摇头,问她为什么,宋倒是没有隐瞒他,她道:“父皇,儿臣成过亲。”
陆听脸色黯了黯,握住茶盏的手有些发紧。
宗政皇帝平静道:“你是朕唯一的女儿,就算成过亲又如何?朕的高祖母英烈女帝,身边也有数位男妃。”
他这话不仅是告诉宋,不必在意嫁过人这件事,同时也是告诉陆听,将来宋的后宫,也不太可能只有他一个男后,让他自己有个心理准备,不要捏酸吃醋。
宋知道宗政皇帝是什么意思,西靖不像魏澜,男主外女主内,女子要对丈夫三从四德,这里的风气更为开放,对女子的束缚也小,女子可以和男子一样上战场打仗,也可以和男子一样参加科考,入朝做官,西靖历代以来,出过两个女帝,皆是明君,宗政皇帝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提过两个女帝的光辉事迹。
其心思不言而喻。
可是宋并不想做女帝,一国重担压在肩上,并不是个轻松的活,她也没能力做这样的事情。
宋想要宗政皇帝打消这个念头,她道:“父皇,儿臣回到西靖还只有半年,对这儿很多东西都还不熟悉,儿臣还想再多了解些,现并不想成亲,请父皇成全,而且儿臣胸无大志,怎敢跟英烈皇帝这样的明君相提并论。”
宗政皇帝心思清明,他明白宋的意思,宋并不想当皇帝,宗政皇帝叹息一声:“儿,父皇这样做也是为你好,父皇只有你一个女儿,这江山社稷迟早是要交到你手上的,将来你登基了,有陆听辅佐,一切都会非常顺利。”
朝中那些难啃的硬骨头都被他清理干净了,他的女儿只需要做一个乖乖的皇帝就好,陆听此番与魏澜签订了十年的停战协议,并且两国互通贸易,他这么做的目的,便是想为自己的女儿争取多十年的时间,让她将皇位坐稳。
西靖的历代国君都很执着于扩充疆土,他禀承先祖遗志,这些年南征北战,倾吞了几个周边小国,也许是杀戮太重,他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好,四十几岁便一身病痛,他担心自己撑不了太久,所以才想要将宋交给可靠的人。
宋再次拒绝道:“父皇,这个责任太大,儿臣承担不了,请父皇三思。”
但这一次宗政皇帝却很强硬,他道:“朕心意已决,你不必多说,从今日起,朕便将你和陆听正式赐婚。”
宋不知该说什么好,陆听见她一脸不情愿,原本想要开口说几句,被宗政皇帝挥手打断,他道:“你也不必多说。”
说完,便站起身来,谁知又是一阵头晕目眩,他的身体猛的一晃,幸亏陈安在一旁快速的将他扶住,陆听急忙让旁边伺候的太监去叫太医。
太医把脉结束后,断定宗政皇帝是旧疾发作,按照往常一样让宗政皇帝服药,可这次宗政皇帝却并没有醒来,反而昏迷了两三日。
朝中大臣们急得不行,有些人甚至提议说让陆听跟公主成婚冲喜,看能否让皇上醒过来。
陆听将群臣的想法告诉宋,宋不甚愿意,可那些臣子们却一个个的都跪在她的寝殿外头求她,宋也很无奈,她还是没有答应。
陆听来告诉她,说可以假成亲,只给父皇冲喜,两人不做真夫妻。
宋看着眼前这个钟灵毓秀的男人,她怔了怔道:“这样做岂非委屈你了?”
陆听看着她笑了笑道:“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委屈?”
宋看到他眸子里的灼热,赶紧移开视线,她隐约猜到点什么,不过她不想去深究。
陆听见她这般反应,隐隐有些失落。
默了片刻,陆听说道:“宋嘉言能做的事情我也能做,我会做的比他更好。”
宋原本不愿去猜,可他偏偏要捅破这层窗户纸,宋听着并没有感觉,她摇头道:“就算你做的比他好,你也取代不了他。”
陆听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刺了一,他想说没法取代也没关系,自己迟早会超越宋嘉言在她心里的地位,可他不想太着急,否则会将她吓跑。
两人成亲如期进行,拜过堂之后,宗政皇帝次日就好了,宋隐隐觉得事情太巧了,她怀疑宗政皇帝根本就没有病,是故意骗她的,好让她心甘情愿的跟陆听成亲。
不过她去查也没查个所以然出来,好在陆听真如婚前说的那样,没有碰过她,两人一直分房睡,也算是找到了一点安慰了。
成婚之后,宗政皇帝便迅速的封她为皇太女,立为储君。
群臣竟然没有一个反对,反倒说让皇太女与国师尽快诞子嗣,让皇家血脉生生不息。
这可让宋为难了,这西靖的臣子到底怎么了,立自己这样一个废物为皇太女有意思吗?
如今两国互通,西靖朝中的动静很快就传到了魏澜。
正是一年的除夕夜,宋嘉言刚从宫中回来,身上沾了些酒气,鸣筝让人给他去端醒酒汤,宋嘉言根本没醉,也不想喝,只问西靖那边有何动静?
安插在那边的探子送来的信已经到了鸣筝手上,可鸣筝不敢拿出来,他怕宋嘉言看了会受不了。
宋嘉言见自己问了这么久鸣筝都不回话,抬眸看了他一眼,眸光锐利,他道:“发生了什么,快点说!”
鸣筝见瞒不住,只得将实情说出来,“殿,王妃跟陆听成亲了,还被西靖皇帝封为皇太女。”
话音刚落,咔嚓一声,椅子的扶手就被折断了。
鸣筝脸色变了变,说道:“殿,这或许不是王妃自愿的,听说是为了给宗政皇帝冲喜。”
这话起不了多少作用,鸣筝看到宋嘉言的脸色彻底黑了,鸣筝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宋嘉言。
此时,宋嘉言的心像用刀剐一般难受,他几欲将一口银牙咬碎。
他不能再等了,若是再等去说不定她跟那个男人连娃都有了!
雍宁十一年,四月,离太子被软禁已经七八个月。
这七八个月的时间里,宋嘉言清理了他许多的党羽,有一个月内,朝中十来个官员落马,连带家眷也被牵连,每每菜市口的血才刚擦干净,又被染红了。
太子将沈昭恨的要死,可偏偏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在东宫干着急。
好在,宋嫣的孩子快要出世了,若是个龙孙,定能让元箴帝龙心大悦,他也可以趁此机会求父皇让自己重归朝廷。
得知宋嫣胎位不正,他还专门请了京城最有经验的产婆来给调整胎位。
雍宁十年,五月初五正是端阳节,宋嫣在东宫产子。
伴随着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孩子呱呱坠地,产婆将孩子从产房内抱出来,太子兴奋的问道:“孩子是男是女?”
产婆面色有些难看道:“回太子爷的话……是个男孩,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