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16
咖啡厅中，靠近角落的一桌，两个男人面对面而坐。
将落未落的太阳散发着昏暗的光芒，那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照进了咖啡厅，更是使之添了一层朦胧与宁谧。
苏若用勺子轻轻搅动着面前的咖啡，很缓慢，很悠闲，目光也只是有意无意地落到了咖啡杯上，并没有去看对面的徐一凡。
“你变了很多。”徐一凡打量了苏若半晌，才笑了笑，开口打破了这并不尴尬的沉默，“从前的你虽然冷淡，但却干净得像张白纸，让人一目了然，可是现在，我看不透你了。”
“人总会改变，五年的时间，足够让我学会该怎样适应这个社会。”苏若没有抬头，甚至连动作都没有丝毫地停顿，只是毫不在意地淡声道，而后，轻轻挑了下唇角，带着几分随意道，“你呢，和安凉怎么样？”
“老样子，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要命的是……”徐一凡说到这里顿了顿，无奈地扯了下嘴角，露出一抹轻笑，然后继续道，“谁也离不了谁……”
“这样也挺好。”苏若将勺子放在一旁，轻轻后倚，靠在椅子背上，神色平和地道。
徐一凡不置可否地笑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沉默了片刻，稍稍沉下语气，叹息般地道:“苏若，叶莘失忆了……”
“我知道。”苏若只是淡漠地应道，唇角勾起的淡笑带着几分无谓，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五年的时间，尹少云隐藏情绪的那一套，他学的太好……
徐一凡并没有预料到苏若会这般平静，他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苏若是如何得知的，只是转而问道:“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飞机坠毁，但你却完好无损。”
“我不在那架飞机上。”苏若避重就轻地回答，而后便不再多言，有些事情，他并不愿一次又一次地被提起，毕竟那段日子，真的……很难熬……
徐一凡看出了苏若并不愿继续这个话题，可有些事情，他必须要让苏若知道。于是，徐一凡推了下眼镜，稍稍收敛了面上的微笑，尽量保持平静地道:“既然你没事，为什么不告诉叶莘，甚至连一通电话，一个短信都没有苏若，你知不知道，听到你出事的消息后，叶莘疯了……”
听到徐一凡的话，苏若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情绪，不是他不在乎，只是这些他早已知道，当初宋熙早已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向他叙述清楚，那时撕心裂肺的痛楚，于现在而言，已然渐渐淡化，只是能够感受到胸口隐隐传来的闷痛感，然而这些感觉在叶莘的刻意欺瞒下，越发浅淡。
或许叶莘曾经因为他而疯过，但至少，叶莘从未失忆。
而苏若，最讨厌欺骗。
见苏若没有什么反应，徐一凡不由得皱起了眉，似乎是在不满苏若的冷漠，但还是用尽最后的耐性道:“虽然他不记得你了，但从他刚刚保护你的举动来看，爱你已经成了他的一种本能。所以，如果你肯主动，或许他会想起你。”
苏若却只是摇了摇头，端起面前的咖啡，放到唇边轻抿了一口，待苦涩在口中蔓延开来后，才淡声道:“你不懂。
苏若的话终是激怒了徐一凡，他推了下眼镜，看着苏若的目光中添了些许嘲讽与冰冷，用一种近乎指责的口吻道:“对！我是不懂，当初叶莘那么爱你，现在他不记得你了，你就那么干脆地放手，连一丝的努力都不肯去尝试，苏若，你的良心呢？”
苏若抬眸看向徐一凡，目光冷冽，带着几分凌厉和讥诮，半晌，才缓缓开口，语气平和地吐出犀利的话语:“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呵，那你说，我该知道什么？我只知道，叶莘因为你发疯，进了精神病院，可你却好好的。”徐一凡再没了刚刚温文尔雅的模样，面上满是怒容，不过却也人之常情，毕竟叶莘是他兄弟，而苏若不过是他曾经的同学罢了。
苏若并没有像徐一凡预料的那样发火，只是周身的气息越发的令人发寒，让人完全猜不透他的想法已经他将要做的事，苏若沉默良久，才淡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在那架飞机上么？”
“因为你没出国”徐一凡随意地答道，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可能。
苏若轻摇了下头，口吻淡漠得好似与他无关一般地道:“因为我当初去的不是美国而是英国，我不是去留学，而是去戒毒。”
“……什么？”徐一凡愣住了，全然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情况，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隔了很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很是犹豫地道，“你……吸毒”
苏若唇角微扬，微微侧头，将目光投向了窗外，但视线却并没有刻意地看着什么，只是无意识地看着外面的一切，那昏暗的日光，稀少的路人……
然后，以一种极为平静淡然的口吻，叙述了五年前的黑暗……
“抱歉，我不知道这些……”听完苏若的话，徐一凡过了好久才将那些事情消化掉，声音里带上了歉意，“可是，叶叔叔也只是在尽一个作父亲的责任，苏若，你可不可以试着……”
“不可以。”徐一凡的话未说完便被苏若打断，苏若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他想说，请你试着理解，试着原谅。可是……凭什么徐一凡清楚，这件事的确错在叶然，所以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试探般地问道:“那……你会恨叶莘么？”
“不会。”苏若摇了摇头，声音里没有丝毫的犹豫。其实，在戒毒的那段时间里，他是有过恨叶莘的念头的，只不过后来想开了，也便释怀了，“好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现在我也该走了。”
苏若说罢挥手招来了服务员，拿出钱包付了钱，起身离开。
徐一凡看着苏若离去的背影，轻轻笑了起来，苏若还是一如五年前那样骄傲，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