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往事一
转眼芈乘风便来到江卫兵的家门前，迟疑了一会儿，敲响了门。
“有人在吗？”
等了一会儿，却无人应答。但芈乘风的直觉告诉他，屋里肯定有人，于是又敲了几下。
“有人在吗？我是派出所的。”
这次门终于打开，但只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只眼睛上下打量着芈乘风，随后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
“有什么事吗？”
芈乘风明白，此前发生的事，对于任何一个家庭来说都是不小的打击，难免心情不佳，所以他需要谨慎，尽可能不让对方情绪化。
“您好，我是派出所的，想要向您了解一些有助于案情的信息。”
对方并没有回答，眼睛直直地盯着芈乘风，感觉不到任何波动。芈乘风被看得有些心虚，自己已经被拿掉了警察身份，这次是打着派出所的招牌来的，想来也是憋屈。
为了不让自己尴尬，芈乘风率先开了口，“要是您现在不方便，我明天再来。”
对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那什么，您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来，打扰了。”芈乘风说完，正想转身离开，对方却突然开了口。
“进来吧。”
芈乘风心想，这是干嘛，跟我打心理战吗，怎么感觉还没开始问，我就已经输了。
门缓缓打开，他这才知道，说话的是江家，家里的老二，也就是江乐的哥哥，今年刚满五十岁，为人沉默寡言，至今未婚，与周围人也没什么来往，职业是入殓师，从他的性格来看也算匹配。至于这些信息，芈乘风都是从陈国峰那里了解到的。
芈乘风扭扭捏捏的进了屋，江家也没招呼他，只好自己找了个地儿坐了下来。上次出警的时候来过一次，但没有仔细观察，屋子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在采光不好的情况下，屋里还莫名其妙的拉上了窗帘，可能因为常年没有阳光的照射，屋里的木质家具散发着一股霉味。
老旧的电视柜上摆满了相框，基本上都是四兄弟年轻时的合照，但并没有江卫兵的身影。从照片上看，过去几兄弟的关系还是很和谐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笑容满满，而现在却物是人非，不经让人感叹。
阳台角落里满是收集来的废瓶和泡沫杂物，捆绑得整整齐齐，联想到江卫兵那笔巨额遗产，芈乘风只能勉强说服自己那是江卫兵的个人爱好。
芈乘风和江家就这么对坐着，江家用一种冰冷空洞又洞若观火的眼神看着芈乘风，没有任何言语，没有丝毫动作，搞得芈乘风浑身不自在，就好像自己光着身子一样。客厅顶上的吊扇旋转时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那是屋里唯一让人觉得有生机的东西。
卧室的门半掩着，此前的那位老人正躺在床上，似乎已经入睡，所以芈乘风刻意压低了声音说到。
“江先生，听说您在殡仪馆工作，挺辛苦的吧。”芈乘风一脸人畜无害的说到，准备先套套近乎，在切入正题。谁知道江家突然蹦出一句：“警察办案为什么不穿制服？”
芈乘风心里咯噔一下，还没开始就被直击要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虽然心里有些慌，但他依旧故作镇定。
“哦，是这样的，考虑到不影响家属的正常生活，所以才穿着便装。”
芈乘风解释完，江家并没有任何反应，还是直勾勾地看着他。
“您要是不信，我拿警官证给你看。”说完，芈乘风缓缓地将手伸进衣服内兜，可是证件早就上交了，只能打算按老套路来，说忘带了。
可还没等芈乘风开始表演，江家便开口说道：“不必了，你来过，我记得，想问什么就问吧。”
“哦，你父亲江卫兵去世前有没有向你们提到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没有。”江家回答得干脆。
“那他有没有立下什么遗嘱？”芈乘风之所以问，是想确认他手里的那份遗嘱的真实性。
“有，所有东西归江乐。”
“为什么？”芈乘风问出这句话后就有点后悔了，因为这有可能引起江家的情绪。
“他是亲生的。”江家出乎意料的平静，倒是让芈乘风楞了一下，资料上不是说四个人都是领养的吗？怎么突然冒出一个亲生儿子，如果真是如此，倒也说得通，不过就算是养子，这么做也未免有些薄情寡义。
芈乘风继续问道：“跟谁生的？”
“梅姨。”江家每一次的应答如同机械般生硬，干脆而且不带任何情感，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
“你所说的梅姨是不是屋里的那位？”芈乘风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卧室里熟睡的老妇人。
“是的。”
“梅姨真名叫什么？”
“童梅。”
芈乘风在询问后得知，江卫兵和童梅并没有登记，但维持了多年的夫妻关系，直到江卫兵去世。
“那为什么他们没有正式在一起？”
江家似乎不愿意谈论这一层关系，所以并没有做出回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芈乘风略显尴尬，因为这个问题确实跟案情并没有直接的关系，把人家的家事全给问个遍也不太合适，于是立马转移话题。
“咳咳，据我所知，你父亲这么多年来既没有工作，也没有经商，却留下这么大笔遗产，难道就没有向你们提起过什么？”
“没有。”虽然江家这么说，但芈乘风认为如此巨大的数额没有留下蛛丝马迹是不可能的。
“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么多年你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他是个谨慎的人。”江家回答到。谨不谨慎芈乘风不知道，但这么大笔钱存着不用，那是何等的傻。
“这屋里住了几个人？”
“江卫兵，梅姨，我。”
江家每次提到童梅，眼睛都下意识看向卧室，但其直呼江卫兵名讳，可以看出父子关系并不好。
童梅年事已高，身体看上去并不是太好，江家则是悉心照料，谈话期间去了好几次卧室，又是倒水喂药，又是添被子，可以说是无微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