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48章
第48章第48章
方才将要有所动作的手,就这样被遏制住。
沈元柔没有为他擦眼泪,而是转身离开。
“义母!”裴寂看到她离开,彻底慌了神儿。
他居然头脑一热,说出这样敏感的话来,沈元柔会发现吗,她不会发现的吧,曲水都说了,他表现的根本不明显,否则曲水作为他亲近之人,早该看出什么来了。
可沈元柔又是何等的聪慧、敏锐。
裴寂的一颗心早被一只大手攥住,只要沈元柔想,只要她稍稍用力,就能将他脆弱的心脏捏的粉碎,黏腻殷红的鲜血就会顺着她的指缝,滴落在地。
“……我敬仰您,自然、我自然会乖乖听话的。”方才的眼泪憋了回去,裴寂呼吸都跟着急促了,努力找补着。
他不敢再试探了。
他不是一个胆子很大的人,裴寂本就没有筹码,如果沈元柔不要他了,厌弃他了,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别讨厌我,好吗,”裴寂压抑着颤抖的声线,小口小口地换着骑,“求您了,别不要我。”
烛火将女人的身影拉长,沈元柔拢了拢肩头鹤纹的外衫。
她站在一只匣子前,裴寂忐忑地看着她的身影,不知沈元柔究竟要做什么。
风声紧了,似乎是要下雨,天边有闷雷在天边炸开。
蜿蜒明亮的闪电透过窗棂,惨白的光映在裴寂过分瓷白、几乎没有血色的面上。
随着轰隆的闷响,匣子被“啪嗒”一声打开,沈元柔持着一块玉佩,在裴寂忐忑不安中,递给了他。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嫁妆之一,”沈元柔看着他眼尾还泛着红,呆滞地依言伸出手,她将玉佩放在裴寂的掌心,“这枚玉佩,你将来送给心意的女子,做定情信物。”
她似乎根本不在意裴寂说了什么。
但如果裴寂要将他的心思说出口,沈元柔会阻止。
这样的心思,是不允许被说出口的。
将爱慕说出口,剖开心脏,将自己的内里展示给她看,这是非常危险的举动,沈元柔善于分析利弊,她不会让裴寂打破原本岌岌可危的义母子情。
有着她方才决绝的背影做前提,裴寂也不敢再说什么。
他将眼泪憋回去,深吸了一口气,小心地觑了她一眼,接下那块触手生温的玉,掌心将其包裹:“多谢义母。”
玉佩被裴寂缓缓收紧,坚硬的玉石将他柔软的掌心挤压到变形。
随着方才深深吸到肺腑的气,那股躁郁也被压了下去。
“嗯,”沈元柔见他眸光落在那只匣子上,问,“你要看吗?”
裴寂摇摇头,而后稍作停顿,又点点头,带着点儿小心问:“我可以去看吗?”
“自然。”沈元柔没有拒绝,引着他朝那边走去。
方才压抑的内室,此刻又重新恢复平静,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只是有人心跳得那样快,那样急,昭示着方才差点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
那是一只小臂一样长的匣子,只一眼,裴寂就望到了许多玉石,珠宝,只是有一截钥匙格格不入。
“……这是?”裴寂疑惑地看向沈元柔,想知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会是匣子的钥匙的,方才他看到了,匣子的钥匙是银色的,而这柄钥匙并没有那么长,反倒很小巧,其上有贝母装饰,也并非出自工匠之手。
能人巧匠不会将钥匙做得这般粗糙,这柄钥匙看上去甚至并非完成品。
很眼熟,他好似从哪里见过的,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沈元柔道:“这是贞洁锁,是你的。”
姜朝男子在出嫁前,会由父亲或是母亲,为其重新做一柄钥匙。
极其富贵的人家,贞洁锁会用金玉、或者是其他稀奇的,坚硬的材料来做,必要保证贞洁锁华丽,这还代表着新嫁郎的体面。
裴寂如今无父无母,唯有她一个义母。
但这是姜朝的传统,新的贞洁锁需要亲近的长辈亲手做。
所以能为裴寂做新贞洁锁的,只能是她。
裴寂耳尖瞬间泛红,他有些震撼地看向沈元柔,却见她的神色没有半分波动,仿佛说的不是贞洁锁,而是很普通的,随处可见的东西。
“这,这,”裴寂几乎要咬了舌头,他小声夸赞,“很不一样,义母做的很好看……”
沈元柔道:“你喜欢就好。”
提起贞洁锁,她的神情也没有半分尴尬与不妥,那么平和,沈元柔仿佛永远都是如此淡然的,从容得体的模样。
看得出裴寂的窘迫,沈元柔将此事轻轻揭过,道:“夜深了,去歇息吧,明日再给我答复。”
“是。”
裴寂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还保留着平日的端庄得体,但步履明显有些乱了。
裴寂慌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