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碎骨者’遇虎爪
马场的牛皮帐篷内,只能睁开一只眼睛的斥木黎盘腿坐在羊皮铺上,紧紧盯着站在帐帘门前的野孩子。
垂着黏糊糊头发、满脸泥污的野孩子眨眨眼睛,有些怯懦地盘腿坐到斥木黎对面,并且将洛兹短剑双手捧到斥木黎面前。
斥木黎拿起锡酒瓶猛灌了两口,伸手拿过洛兹短剑扔到一边哼了声,口齿不清地揶揄道,“你的确是个小偷,脑袋快掉了还要偷东西。”
野孩子捂嘴嘿嘿笑起来,手指着洛兹短剑,用磕磕巴巴的乌坎那斯语说道,“你的…这…你的….”
“这不是我的,是我从一个杀手那里抢来的,就在你们想偷我羊的那天晚上,而且我用它换你,所以这把剑应该是老鲶鱼的。”斥木黎一本正经地讲着道理又猛灌了几口酒,却突然捂着下巴,顺势往地上吐出颗带血的牙齿咒骂道,“这条死鲶鱼,居然把我牙打了下来。”
看看地上那颗带血的臼齿,又看看端身而坐、左眼睛像个大水泡般乌青隆起、脸上布满血口子、下巴耷拉、嘴唇肿胀让说话也模糊的斥木黎,野孩子忍不住又捂着嘴大笑起来。
狼狈的斥木黎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疼得吸了口凉气,于是拿起锡酒瓶喝了几大口,生气地大骂道,“都是为了救你,我才被揍成这样,你还笑?”说完呼呼喘粗气,起身薅住野孩子身上那件破烂的兽皮袄,将他提溜到狗棚前,可刚想进狗棚拴野孩子,几只乌拉犬突然狂吠起来,甚至嘶牙咧嘴地想撕咬斥木黎。
斥木黎狠狠一巴掌拍打在狗脑袋上,怒斥道,“一群蠢狗,是我,都蹲那儿。”
几只狗看看斥木黎的脸,又用鼻子嗅了嗅才知道原来是主人,便呜呜呜地蹲坐在地上伸着舌头呼呼喘气。
等用狗链又拴好野孩子,有些醉意的斥木黎盯着野孩子威胁道,“我上次说过你回去就会死,果然,今天你差点被烤成羊排,另外我挨揍完全是为了拖延时间救你,因为我要马上打倒老鲶鱼,你会被砍掉脑袋,所以你不要嘲笑我现在的样子,而且最后一次警告你,你要再逃走我绝不会去救你,如果你要敢偷袭我,我就把你抓回来煮熟吃掉。”说完又转过脸盯着那几只乌拉犬一并威胁道,“他要是再逃走,我绝对会吃狗肉。”
野孩子看看已经酒醉的斥木黎,微笑着摊开手掌。
斥木黎一眼看到野孩子手掌心里的那颗臼齿,伸手想夺,但被机敏的野孩子快速躲开,并将那颗臼齿紧紧握在手里。
再次受挫的斥木黎刚想发作,但感觉身上开始暖热脑袋犯晕,于是挥挥大手,“又偷走了我的牙齿,你是我见过手最快的小偷,随便你怎么咒吧。”说完疲惫地转身回到帐篷,迷迷糊糊用火签点燃由原石围成的那个小火塘,又扔了几块木头在里面边,最后躺在羊皮铺上脱掉皮袄、甩掉靴子,扯过那块绣花的花色毛毯盖住肚子,将身边那把洛兹短剑握在手里,双腿大张地开始打呼噜。
圆月高挂,整个乌坎那斯草原进入了寂静……
“哗啦”被噩梦惊醒的斥木黎突然坐起身,伸手摸摸四周发觉洛兹短剑不见踪影,急忙起身跑到狗棚,扫了眼几只趴着的乌拉犬和消失不见的野孩子,暴怒地吼道,“你们眼瞎了吗,又让他逃走?”随即回帐篷抄起牛角弓和箭筒,快步朝乌骨山方向狂奔跑去。
但没跑出两步,却隐约看到不远处黑压压一大群人,斥木黎急忙趴在地上,晃晃还宿醉的脑袋仔细观瞧,只见月光下的野孩子正跪着将洛兹短剑举向老鲶鱼,就在老鲶鱼伸手之时,野孩子反手猛刺,但还是被老鲶鱼轻轻拨开,并掐着他脖子举了起来。
感觉野孩子喉咙随时会被捏碎,“嗖”焦急的斥木黎猛射一箭,老鲶鱼侧着身子躲过暗箭,但身边个高地人却被射穿喉咙。
斥木黎起身不停射箭,并佯喊道,“高地人上当了,大家冲。”
不远处的老鲶鱼急忙撒手野孩子,左右扭脸地观察倾听,随即喊道,“就他一个,又想欺骗我们,把他们都宰了。”说完带着这群高地人准备冲锋。
瞬间密集飞箭来袭,十几个高地人被射杀倒地。
“呜呜呜”的呼喊声和马蹄声大作,潮洛门带领的乌坎那斯巡逻骑兵突然出现狂奔地冲向高地人。
尽管乌坎那斯骑兵长矛冲击锋锐无比,但孔武强壮的高地人却毫无惧色地面对硬扛。
老鲶鱼抓下个乌坎那斯骑兵狂砍泄愤,但后背也挨了几刀,便带着人边厮杀边往后退。
就在混乱厮杀之际,斥木黎急忙快步上前,躲闪着人群将野孩子夹在腋下,捡起洛兹短剑转身逃向自己的帐篷。
外面喊杀声一片,回到帐篷的斥木黎解开狗链大喊道,“狗儿们,咬死所有靠近的人。”随即睁大红肿的眼睛,恶狠狠盯着野孩子道,“你想死?”
小火塘里影影绰绰的火光映照在斥木黎脸上,让他受伤的脸更加可怕,野孩子惊恐地往后挪了挪身子,点点头又急忙摇着头,“不,不。”
斥木黎手握洛兹短剑,用刀尖挑起野孩子下巴道,“我向来说话算话,捉你回来是为了实现诺言,你记得吗?”
寒毛直竖的野孩子转身想跑却被斥木黎抓住脚丫拖回,便反身躺在地上踢腾,但还是被斥木黎一巴掌打在脸上,晕晕乎乎地躺在了地上。
斥木黎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将野孩子拨到一边,往小火塘里添了些柴将火弄得旺。
突然,帐篷外传来乌拉犬威胁的呜呜声。
斥木黎警惕地竖耳听听,急忙提起把弯刀,轻轻将门帘布掀开个缝隙往外张望。
只见在凌晨的曙光下,是老鲶鱼带着几个高地人站在帐篷外正和乌拉犬对峙。
斥木黎眯眼睛再次仔细打量,看到这几个手持长矛的高地人肩膀上都镶挂着狼头骨,锋利的狼牙竖立,虽然穿着兽皮衣,但还是能看到圆球般凸起的肩头和块条清晰的大腿肌肉,而且每个人腰上都有一挂用皮绳穿着的头盖骨。
斥木黎急忙靠在帐篷壁上,眼珠乱转地嘟囔,“碎骨者?”又急忙躲闪地趴倒在地上,“嗖”一支长矛扑哧穿透帐篷插进火塘中。
斥木黎看看帐篷壁上自己刚才靠着位置上的窟窿,不禁额头冒出冷汗道“妈的。”急忙捡起标枪猛地投出帐篷。
在标枪成功顺着原来的窟窿射出去后,斥木黎自信地咧起嘴角等着惨叫声,但外面还是只有乌拉犬的威胁声。
“妈的”斥木黎慌忙俯身抱起野孩子翻滚到帐篷边,“嗖嗖嗖”几支长矛又射入帐篷,并穿透整个帐篷而过。
顿时目瞪口呆的斥木黎抬头惊愕道,“这回可真闯祸了。”说完拖着野孩子爬到羊皮铺上,用手从地上的浮土里掏出个牛皮带,猛拉开帐篷后个预留的逃亡小洞,拖着野孩子准备金蝉脱壳。
这时迷迷瞪瞪的野孩子翻着眼皮,昏迷地嘟囔道,“跑,跑…”
斥木黎伸手捂住野孩子的嘴,正要把他拖出帐篷,帐篷外突然传来“老鲶鱼”喊的声,“雪雨湾狗,我听说过你,也吃过你的苦头,现在我只想和你来场公平的对决,不要用阴谋诡计,如果你想逃,我就让我们乌骨山的‘碎骨者’们宰了你的狗儿们,很简单。”
听到老鲶鱼的威胁,刚逃出帐篷的斥木黎呆坐在地上,眼珠快速转着。
半昏迷的野孩子又嘟囔道,“…回去…送死….”
斥木黎冷笑声,怒目圆睁地将野孩子又拖回帐篷,拿起角落个牛皮大袋子,往地上倒出堆东西,并捡了两个握在手心,便提弯刀走出帐篷大喊道,“来,再来一次。”
毫无察觉的老鲶鱼见斥木黎中计,眨眨眼皮胡须抖动地阴笑道,“你要带狗一起上吗?”
斥木黎瞥眼看看泛白的天边,用精亮的眼睛快速扫视对面几个高地‘碎骨者’,才发现原来有个‘‘碎骨者’被自己投出的长矛刺穿小腹,正手扶着坐地上呼哧呼哧喘气,但却没有预想中的呼号惨叫。
不知道是清晨的冽寒还是对手的凶悍,斥木黎不禁打了个冷战,回头朝几只乌拉犬吼道,“滚回去。”但看到几只狗儿不为所动,才急忙又用乌坎那斯语喊道,“wuka。”
听到主人怒斥,正准备包抄攻击的乌拉犬们垂头丧气,呜呜着转身走向狗棚。
“滑头的雪雨湾狗,待会我要吃你的心。”脸上青肿的老鲶鱼扬起下巴捻了捻胡须挥挥手,让身边几个“碎骨者”走向斥木黎。
斥木黎看着这几个比老鲶鱼还高大强壮的对手,用指头蹭了蹭鼻子眯了眯肿胀的眼睛,抬手用弯刀挡开突然投来的长矛,用高地语大喊道,“听说你们碎骨者能撕掉人的手脚,来试试。”说完扔掉了弯刀。
听到斥木黎想赤手肉搏的挑衅,几个“碎骨者”互相看看,嘴角冷笑着扔掉了手里的长矛和大刀,向斥木黎围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