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万般无奈

自从进了红袖招，林涵之就没睡过几个好觉，半夜总会莫名其妙醒来好几次，但不知为何，今天晚上却睡的格外安稳。

一觉醒来，外面天光大亮，房间里早没有了江纵的身影。

掀开被子下床，林涵之梳好头发走了出去。

比起昨晚的热闹，现在的红袖招十分冷清，客人们基本都走了，有一些留宿的，这个点也基本在房间里睡大觉，一楼只有一些婢女在整理收拾桌椅

林涵之正要去梳洗一番，迎面碰到了依依。

依依今年22，算是红袖招的“老人”。

她们这些青楼妓子，运气好的能被达官显贵赎身，带回去做门小妾，运气不好的，怀上不知是谁孩子，一帖滑胎药下去，生死听天由命。

许多青楼女子都因为打胎，不到20岁便一命呜呼。

依依天生不孕，到现在也没有恩客愿意给她赎身，但也因祸得福，没有因为打胎丧命。

依依人很好，平日里对诸位妹妹都多有照顾，看到她，林涵之点头打了声招呼：“依依姐，早。”

依依走到她身旁，用胳膊撞了撞她，笑问：“江公子昨晚待你如何？”

想起昨晚种种情形，林涵之神色有些复杂：“不好说……”

“怎么了？难道他打你了？”

她们这种身份，什么癖好的客人都有可能遇到，在床上被打的大有人在，依依以为林涵之也遇到了这种事，拉着她上下查看了一番。

林涵之摇头：“他没打我，反倒是我差点打他。”

“啊？”依依更加震惊了：“江公子看着如此俊朗清秀，竟然也有这种癖好？”

林涵之：“……”

“你误会了。”

依依松了口气：“那就好，我之前还觉得他人还挺好的，没看错人就行。”

“你从哪里看出他人好的？”

“就上次他来卖衣服，十三姨让我试给他看，他当时看我的眼神怎么说呢……没有半点杂念，很清正，而且他发现我窘迫，还把衣服给我披上了。”

依依在这秦淮河边的青楼里待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那些个表面上看起来正人君子、一表人才的人，进了房间，不知道有多少肮脏龌龊的心思。

但是江纵却让依依感到有些意外，当江纵看向她们的时候，依依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特别的神情。

那神情就像是今日的秦淮河，平静而又清澈，没有丝毫波澜，既没有对她们的鄙夷，也没有夹杂着任何欲望或杂念。

第一晚接客，心情定然十分复杂，依依是过来人，拍了拍林涵之胳膊，试图安慰她：“说实话，第一个恩客是江公子，你运气还挺好的，好好抓住江公子的心，或许以后他会出钱帮你赎身。”

林涵之垂下眸子：“这辈子都不会有恩客才算运气好，而不是遇到什么样的恩客。”

这话依依听了也分外感慨，但她知道，进了青楼，无论当不当红，她们这辈子的路都已经望到尽头，除了自己想开一些，别无他法。

“涵之，你要是这么想，以后的日子只会更难熬，放过自己吧，活下去才是最要紧的。”

说完这句话，依依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林涵之望着她的背影，垂下眼眸。

活下去？

本来也不是那么想活。

*****

中秋过后，秦淮各个青楼选出来的花魁是哪位很快就传了出去，当然，里面不乏各个青楼的推动，他们有长期合作的说书先生，每次选花魁都要让这些说书先生编各种故事用来炒作。

而今年的中秋选花魁，最出名的无疑是关祺瑞为了慕霏霏豪掷三万两，打破青楼记录，成为有史以来最土豪之人这件事。

说书先生谈起昨晚江纵跟关祺瑞竞价的情景，便会唾沫横飞，仿佛身临其境一般，那些个天价数字出来，周围的听众便会发出阵阵惊叹，止不住的流露出羡慕嫉妒，回去之后，再把这些八卦讲给旁人听，然后感慨一句有钱就是好。

随着故事的传播，慕霏霏在江宁名声大振，红袖招的客人暴增，无数人都想来一睹她的风采。

红袖招这波名利双收，八卦故事的主人公关祺瑞却颇为苦恼。

中秋之后的第二日，红袖招便找他来要银子了。

这么多钱，他一时间也拿不出来，只能回家拿。

虽然他知道家里的财政大权掌握在关媚手上，但他觉得自己直接找关媚肯定会被打断腿，于是找到了老爹关海。

对比起关媚，关海更好说话，也更宠他。

关祺瑞原本以为关海会帮他，然而结果跟他想的完全相反。

“平日里你流连这些个青楼画舫就算了，家里也不是供不起你的开销，可现在就为了个妓子居然花这么多银子？你失心疯了！”

关海怒上心头，气血翻涌，一时间竟然有些站立不稳。

“来人！把家法棍拿来！”

下人递上棍棒，关祺瑞见状不妙，自是拔腿就跑。

“爹！这不能怪我啊，都是那个江纵激我！”

“你还有理了？他激你这么明显你都没看出来，你脖子上长的是猪脑子吗？别跑！”

关媚正好在此时进来，看到父子俩大动干戈，颇为惊讶：“怎么了这是？你居然也会动手打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