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回过味来

花魁游街这日之后，江宁的雨水便多了起来，连续十几日的阴雨天，阻碍了许多人出行的脚步。

虽然开了店铺，但江纵并没有在武艺上懈怠，即便下雨，每日起床之后还是会抽出一个时辰练武，睡前再练一个时辰。

其余的时间，便是到铺子里看看账册，盘点一些存货之类的小事，等到入夜，再去红袖招找林涵之坐坐，聊一些没什么营养的闲话。

林涵之话少，再加上平日的活动范围只有红袖招，见闻也不多，所以大部分时候是江纵在说，她听着，偶尔点头附和两句。

日子就这么过，说好听点叫平淡，说难听点就是无聊。

比起江纵的岁月静好，关家那边却是忧心忡忡。

花魁游街的当日，关媚让人上上下下把锦缎阁仔细打扫了一遍，就为了迎接之后暴涨的客人。

然而屋子是打扫干净了，客人却没来几个，甚至比起往日更少了。

对此，她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是花魁游街那日宣传的效果不够好吗？绝不可能啊！

那日的情形有多热闹，她可都是看在眼里。

客人没有暴涨就算了，更让关媚难以接受的是，许多老顾客甚至跑去了江纵的梅香阁定新衣。

这回关媚是真坐不住了，连忙派了锦缎阁掌柜去跟这些老顾客询问原由。

锦缎阁掌柜得到了回复，很快便到了关媚这汇报。

“夫人，我去问过了，他们说……”

“支支吾吾的做什么？直接说！”

“他们说不想跟花魁穿同一家店的衣服，掉档次，还说以后不会再来我们锦缎阁了……”

“什么？！”

关媚眉头紧紧皱着，回过神之后，她缓缓站了起来：“不对……不对……中计了！”

“娘，这花魁游街都过去一个月了，怎么江纵那破店还没倒啊？”

一道声音从堂外传来，关祺瑞带着小厮匆匆走进，见关媚直愣愣的站那儿，眼里隐隐含着几分怒火，还以为是自己哪里惹到了她，瞬间停下脚步，“娘，你怎么这副表情……”

“你还好意思说，我们中计了！”

“中计？谁的计？”

“还能有谁？江纵！那小子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抢花魁游街的宣传机会，我就说为什么宋赫宇恰好听到了他跟十三姨谈话，现在才回过味了，他肯定是故意的！”

关祺瑞想不通：“故意的？不对啊，就算是他故意把这个机会让给我们，于我们而言有什么坏处吗？”

一旁的掌柜叹了口气，跟他解释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

关祺瑞听完，这才瞪大了眼睛：“花魁们穿衣服这么好看，那些女人不应该想要跟她们穿的一样吗？怎么还因为花魁，所以不买咱家的衣服了？这是什么道理？”

关媚头疼的揉着眉心：“大户人家有大户人家的讲究，我们居然疏忽了这点……”

每个人受限于自己的身份地位，都会有自己视角盲区。

现代心理学会做一个有趣的小实验，找一批人来做同一个题目——假如某地发生地震，由你规划去准备十样救灾物资，你会准备哪些？

一般人肯定最先想到方便面、矿泉水、睡袋、帐篷之类的物资。

但很多女生会写上卫生巾，而男人往往想不到这东西。

若是已婚已育的女人，还会考虑到宝宝，写上奶粉。

这便是视角盲区最淋漓尽致的展示。

关媚是贫苦出身，关海同样如此，即便富起来也是最近几年的事情。

虽然关家平日里会跟这些大户人家打交道，但其实见到最多的都是这些人家的管家随从一类的人。

真正有机会靠近这些大户人家主君的机会，比如那些宴席酒会，她们作为彻头彻尾的商户甚至没资格参加。

因此，关于上流阶层这些作风和心理，对关家人而言便属于视角盲区。

他们只能想到“花魁穿衣服好看，所以其他人看到也会想买”这条最简单的逻辑。

现在一切已成定局，关媚才发现自己这种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可笑，懊悔不已，“三次了……我们已经连续三次中了江纵的计……”

关祺瑞挠了挠头：“娘，那我们还有补救的办法吗？”

“办法？哪来的办法？之前那批积压的衣服没卖出去多少，现在还被那些大户人家鄙夷，以后的衣服都难卖了！”

“那……那大不了我们不跟这些人做买卖呗，我们把衣服做便宜点，卖给普通人！”

“平日里让你多读点书你不听，现在尽是一些蠢办法，你嘴巴一张倒是轻松，做起来哪有这么容易！”

明明自己也是好意想找办法，却无端遭了骂，关祺瑞瘪了瘪嘴，也不想管了：“那我也没办法了。”

说完转身便要走。

看出他在置气，本就心情不好的关媚更加恼火了：“你又去哪！我跟你爹已经给你新请来一个教书先生，这几日你就呆在家里读书，不准出去！”

“娘，都说了我不是读书那块料，你何必逼我呢？”

“你若不学着接手家里这些生意，那就只能去读书，考上了进士，做了大官，我们还会被江纵欺负吗？”

“娘，你不是跟宋知府很熟吗？我当不了大官，你可以让宋知府好好整整江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