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打击私盐
面对他的疑惑，关媚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
“大人，古往今来筹钱无非两种方式，一是开源，二是节流，眼下距离缴纳捐输的时间只剩一个多月，再怎么节流也凑不齐这么大笔的银子，所以我们只能想办法开源，至于具体怎么做，就少不了大人您的帮助了。”
“仔细说说。”
“今年夏天比往年都要热，各大盐场能晒出来的盐也都比往年要多，但您应该也清楚，盐这种东西并不是产多少就能卖多少，尤其是咱们卖的官盐。
近些年来私盐贩子愈发猖狂，他们那些盐虽然品质没那么好，但确实比我们的官盐便宜许多，不少百姓暗地里都在跟他们买盐。
大人您新官上任，若是此时出手狠狠打击这些私盐贩子，不仅能在朝廷那边拿出功绩，像我这样的盐商才能开源，赚到更多银子缴纳捐输。”
虽然关媚把这件事说的百利而无一害，但张大人可没那么蠢。
“关夫人，这些私盐贩子能够猖獗，背地里肯定跟不少人有所勾结，说句不好听的，你们这些盐商指不定也掺和了一脚。”
一点关系都没有的私盐贩子不可能把生意做大，有些盐商一边卖官盐，一边还跟这些私盐贩子勾结，给他们提供便利，然后从他们的生意中抽成。
即便这些私盐贩子没有跟盐商勾结，也一定跟官府中的人有所勾结，不过他们勾结的人多是那些胥吏，出了什么事情了，这些胥吏便会给这些私盐贩子通风报信。
关媚连忙否认：“大人，贩卖私盐可是死罪，我们关家从未跟他们勾结过！”
“你们没有，那其他盐商呢？打击私盐嘴上说说当然轻松容易，做起来那可就难了。”
张大人心里清楚，会跟这些私盐贩子勾结的多是一些中小盐商，这些中小盐商平时都是依附在大盐商旗下，大盐商吃肉，他们最多喝点汤，想要多赚钱，自然会动些歪心思。
像王家谢家这样的大盐商，看不上那三瓜两枣，犯不着冒着死罪的风险跟这些私盐贩子勾结。
现在自己若是打击私盐贩子，势必会引起这些中小盐商的不满，张大人倒不是怕他们，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把这些人都得罪了。
而且他担心官府那些胥吏跟私盐贩子通风报信，让他的行动尽数失败。
他新官上任，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若是对外扬言要打击私盐贩子，到头来却以失败告终，那丢脸可就丢大了。
坐在这个位置上，张大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关媚也知道他在顾忌什么，说：“大人，私盐都打掉了，不只是我们关家，王家谢家同样能把盐卖的更好，赚更多银子。
如今大家都在为筹措捐输而苦恼，您若在这个时候提出打击私盐，王家谢家都会鼎力支持，他们若说要支持您，其他盐商定然不敢有异议。”
“他们没有异议，私盐贩子就好抓了吗？我在江宁并无根基，又初来乍到，对缉私营里那些人并不熟悉，能信哪些人能用哪些人，我两眼一抹黑，到时候我这头让他们抓人，他们转头把消息给送出去，又该如何？”
“所以大人您这次打击这些私盐贩子必定不能用缉私营的人。”
“你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我一个盐运使，不调缉私营里的兵，还能用谁去抓人？”
“江宁周围水系发达，这些私盐贩子运盐必定走水路，漕运总督冯誉大人手下有三千精兵，缉拿私盐平日里不归漕运管，这些漕运兵绝对不可能跟那些私盐贩子暗通款曲。
您若能够得到冯大人的支持，何愁打不掉这些私盐贩子？正巧，冯大人跟王家颇有交情，只要大人您点个头，我立刻就能给王家去封书信。”
打击私盐不仅对自己有好处，王家同样也能得利，更何况王家才在书信里说会支持她凑捐输，这点小忙，关媚相信王家肯定愿意帮。
听了她的话，张大人捋着胡子，仔细思量起来。
若是那些漕运兵去抓人，成功概率确实能大很多，即便失败了，他也能把锅甩给冯大人。
想到这里，张大人笑了起来：“想不到你居然筹划到了这个份上，看来这30万两的捐输对你们关家而言实在为难，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自然没有推辞的道理，只不过……”
“不过什么？”
“三十万两银子，总会有一些关节费，冯大人此次若来江宁，我也总该招待招待他……”
这明晃晃要钱的意思，关媚跟关海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露出苦笑，然而事已至此，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是，这些钱自然不能让大人您来出，但劳烦大人先垫着，等捐输凑齐，我们送三万两银子到大人您府上，如何？”
张大人彻底满意了：“好，那事情就按你说的办，去给王家写信吧。”
“是。”
*****
关媚飞鸽给王家传完信之后，王家并没有给她回信。
但没过两天，冯誉到了江宁城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得知这个消息，关媚便知道了王家肯定同意了她的计划，不过冯大人居然会亲自过来，让她十分意外。
漕运总督是正二品的官，张大人这个盐运使则是从四品，这次又是张大人需要帮忙，按理来说，冯大人派个副手来即可，根本没必要亲自过来。
稍加思索，关媚很快想通了理由。
等王谢两家都把捐输凑齐，这么多银子总得往前线押送，从时间跟安全的角度上来说，这笔银子多半会走水路。
到那个时候，朝廷肯定会把这个押送的活交给冯大人这个漕运总督。
冯大人这趟来江宁，恐怕也是为了勘察情况，正好见一见新上任的张大人，后续等捐输凑齐了，也好交接工作。
为了方便他们见面，也为了顺利推进打击私盐贩子一事，关媚在酒楼定了一桌席面，以接风洗尘的名义，把冯大人跟张大人都请了过来。
张大人这几天在衙门里了解了一下江宁及其周边比较大的几个私盐贩子，但关于这些贩子具体在哪，他并没有查到。
不过在这场酒局里，他倒是意外的从冯大人那得到了一些有关于私盐贩子的情报。
私盐贩子总是走水路运盐，关于这些人的情报，冯大人作为漕运总督知道的不少。
只是缉私并不归漕运管，他即便是管了，功劳多半也会落到盐运衙门头上，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冯誉自然不爱插手。
如今若不是王家开口，再加上自己要管押送捐输的事情，他才不会过来帮张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