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冰冷的棋

掌柜低头笑笑：“不瞒您说，其实我是个爱棋之人，听闻江公子棋艺高超，便想来讨教一二。”

说着，掌柜把棋篓拿了出来，“我自认棋艺不低，如果江公子能够赢我，买消息的那五万两银子，我可以帮您免了二万两。”

“一局棋二万两，掌柜您好大的手笔啊。”

掌柜笑着摇头：“不止一局棋，最近我被一个残局困扰许久，若您赢我的同时还能破解这个残局，这二万两才能让我掏的心服口服。”

听他这么说，江纵也来了兴致：“好，请吧。”

掌柜执黑，江纵执白，二人捻起棋子，很快开始了这一局。

林涵之静静坐在江纵身边，旁观他们下棋。

掌柜知道江纵棋艺高超，所以开局就拿出了自己擅长的“先捞后洗”战术，但不过十几手棋之后，江纵下出了天马行空的一步“六路补征”。

看到她这一手棋，掌柜瞬间错愕，仔细思量过后，便忍不住在心中惊叹。

仅用一颗棋，有效的补掉征子扩张白棋的同时，还限制了他黑棋的阵势，一棋三用，一箭三雕，好精妙的一步棋，好冰冷的一步棋。

掌柜额头忍不住渗出了汗珠，心跳也随之加快，既是紧张，也是棋逢对手的兴奋。

一旁的林涵之有些发懵，高手之间的对弈对普通水平的她而言理解起来十分困难，一直到十几手棋之后，她发现掌柜莫名其妙的就落入了下风，这才明白江纵之前那一步有多么精妙。

时间逐渐流逝，一旁的油灯偶尔会发出噼啪的一声响，但这并未能影响到下棋的两个人。

随着落下的棋子越来越多，掌柜的表情也越发凝重。

落入下风之后他不想被迫防守，那样会越输越多，可不管他怎么找，都没法找到江纵的突破点，甚至没法总结出江纵的棋路。

江纵的棋似乎总蕴含着无穷变化，永远能对他的落子给出最优的解法，像是一个冰冷的机器。

这种看不透，猜不懂，想不通的感觉，让掌柜的郁闷到眉头紧锁。

他呼吸逐渐急促，落子也越来越慢，一直到80多手，掌柜的忽然从江纵的棋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彻底绷不住了，因为这意味着江纵已经彻底的摸清了他的棋路，绝对的看透、吃透了他。

不过这并不是最让掌柜感到溃败的，最让他失落的是，他到现在还都没有看透江纵。

一局结束，掌柜完败，脸上尽是恍惚：“怎么能有人这样下棋呢……”

有人棋风稳，有人棋风狠，有人无赖，有人不择手段，过往无数棋圣，无数先贤，每一个棋手总能在他们之中找到一个跟自己类似的风格。

而掌柜在江纵的棋里，好像看不到任何一个先贤的影子，又好像能看到每一个先贤的影子。

她没有任何棋风，时而稳，时而狠，时时变幻，只求最优。

掌柜回过神，低声笑了起来，像是释然：“英雄出少年，江公子果然……多智近妖。”

“还有残局未解，请摆棋吧。”

掌柜点点头，很快将残局摆了出来：“对弈这一局之后，我觉得这个残局江公子定然能解开。”

江纵看了一眼棋盘，微微皱起眉头。

看她这副表情，掌柜的疑惑：“难道江公子解不开吗？”

“那倒不是。”

江纵捻起棋子，修长的手指不断在棋盘上落下，很快残局就解开了。

掌柜的看完，忍不住笑起来，感叹：“在下心服口服。”

江纵看向林涵之：“麻烦你去把床底那个小盒子拿过来，里面有三万两的银票。”

“好。”

林涵之点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江纵看向掌柜：“现在能把小狗儿他爹的消息告诉我了吧？”

*****

跟这个掌柜下完棋之后的两天，江纵就见到了王良哲。

他从霖州来了江宁，第一个来的就是红袖招，关心完她的伤势之后便聊起了宋知府。

“那天晚上的事情我让人查过了，其实那个赵平是关家找来的人，宋知府也是被关家蒙蔽，这才放任赵平伤你，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有怨气，但宋庆元毕竟是朝廷命官，以后在江宁做生意总免不了跟他打交道，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啊。”

赵平是关家找来的？

江纵十分意外，“那现在赵平在哪？”

“那晚赵平逃脱之后，陈指挥使满城找人，宋知府跟陈指挥使一向不对付，怕赵平被抓后供出与他勾结的事情，于是就把赵平藏了起来，具体在哪里应该只有宋知府知道了。”

江纵叹了口气：“虽然我这次受了一些伤，但您说的对，大局要紧，我跟宋知府都是一边的人，总不能闹矛盾。”

王良哲十分欣慰：“能这么想就好，我明日打算请你跟宋知府一块吃个饭，就在红袖招，如何？”

“好，我一定会到。”

王良哲满意的笑了笑，又说：“你跟我出来。”

江纵不明所以的跟在他身后，到了大堂里才发现，他不知何时把红袖招上上下下都召集了起来。

现在红袖招还没到营业的时候，大堂里并没有客人，上百个人站在一块，却无比安静，只等着王良哲发表讲话。

“诸位，咱们红袖招办到现在已经有些年头了，想当年这艘画舫我还是从楼家接手过来的，过了这么久，你们终于要迎来新的东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