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草莓味糖果
殷无双把手伸进床底，想要把那头披着上等人外套的肥猪拖出来。
他的手刚刚抓住到中年男人残留的另一只手臂，中年男人便惨叫一声抵住结实的床体忍痛撕裂自己的手臂，然后慌忙地从床的另一侧滚出去。
殷无双缓慢地捡起那只被他撕裂下来的手臂，猩红的血液溅得满地板都是，他发愣般注视着那条令人作呕的断肢，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的物件。
中年男人见状跌跌撞撞地往门口，他惶恐地用下巴和肩膀夹住门把，艰难地把门把弄得咔咔作响，尿液再次失控的从他的膀胱中释放而出，昂贵的布料瞬间散发刺鼻难闻的气味。
中年男人一边祈祷着殷无双不要那么快反应过来，一边咒骂着门把机关不能迅速打开——他已经无暇去想自己怎么会去招惹上一只怪物，这个世界上又怎么会有这样的怪物了，强烈的求生意识让他只想着怎么样能逃命。
他是那么有钱，他的命是多么尊贵，他在外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商人，那些该死的穷人只能眼睁睁地嫉妒他，甚至不敢对他有一丝脸色，像他这样人上人凭什么要死？！他不想死！
要死也是那些穷人死，而不是他这样的人上人，他给寺庙教堂捐了那么多钱！他还有老婆孩子！
房间门被打开了，中年男人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所有的电子设备已经失灵，大门是没有办法打开的，就算打开了也很有可能出不去——就如他想的那样，房子可能在别的空间里。
脚底柔软的星空地面往上延伸，变化莫测，似乎是怪物的皮肉。
中年男人咬紧泛黄的牙，听到了身后殷无双的笑声，换了几个方向往地下室跑。那是存在了他大量战利品、终生炫耀的隐私房间，也是他口中警告殷无双的那个“不好的房间”，现在倒是变成了他苟活的乌托邦。
他狼狈不堪地用牙齿咬着钥匙打开地下室的门，肥腻的肉块撞开门，再挪动着把门关上，生怕被殷无双找到。
这是个极其隐秘的空间，地面也不再是星空的颜色，当年搜索的警察都找不到这个地方，中年男人坐下来喘了口气，安抚着狂跳不止的心脏，期盼着殷无双找不到他后离开这座房子，接着他就能逃出去……
中年男人不安地呢喃着佛祖保佑之类的话语，失血过度与疼痛出奇的没有让他昏阙，求生的意识强硬地让他苦苦支撑着。
漆黑窒息的空间里，那些挂在墙上血腥的受害者照片，眼睛纷纷看向了他。
……
殷无双手里拿的断臂还在滴血。
他搞不明白为什么中年男人会那么果断地抛弃自己的手臂逃跑，就像一只笨拙的螃蟹——小石榴曾经告诉过他，螃蟹这种生物会断掉钳子以求生路。
滑稽又可怜。
注意到中年男人逃跑的动静，殷无双不慌不忙将被主人抛弃的手臂扔掉。
算了，他搞不懂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他现在极度的兴奋，但是他不急着要杀死“渎神者”，他拖着脚步走向门口，中年男人在他的注视下磕磕碰碰地逃跑，跌倒在走廊之上。
殷无双站在门口边缘，他大概是想要严肃一些，极力下压着唇角，把唇角抿成一条直线，可随着兴奋程度的提高他却是逐渐控制不住地把嘴角越扬越大。
面部表情不受控制的抽搐，更是让他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显得万分诡异。
渺茫的蝼蚁居然一开始就想着能够逃脱。
身躯的多巴胺分泌到了极点，这是前所未见的高度。
殷无双先是闷笑一声，然后忽然用掌心抓住脸低低地笑了起来，他的肩膀随着笑声不断地抽动，细小的触手从他后颈的裂缝抽出，从他的脖子环绕向上，像流淌的星河，怜爱地亲吻扭曲的肌肤。
“跑啊！快跑啊！都在我的躯壳里又能跑到哪里去呢……呵呵呵呵……”殷无双仰起头发出细碎的笑声，他神情扭曲疯狂，抓住面部的五指猛然收缩，在触碰到脸上的刀刃时愉悦地眯起眼睛从指缝里看天花板低声道，“唔，好疼，别被抓到哦，叔叔。”
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个卑微的人类究竟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强大能力，斗胆挑衅神明。
“啊，好疼啊……好疼啊……我好疼啊……”为了更好找到中年男人，殷无双把手搭在影响他视线的刀把上，看似瘦弱的手微微用力，从脸上拔出那把碍事的刀。
这把刀曾被那个中年男人用力捅在他的脸上，刺中了他的一只“眼睛”。
这更坚定了殷无双认为中年男人是渎神者的观点。
“唔唔唔，好疼好疼好疼——”刀刃黏在皮肉之中，拉扯过程溅出大片殷红的鲜血，殷无双被疼出了眼泪，难过地瘪瘪嘴——尽管如此他所有的神经依旧兴奋。
这把刀的刀刃对他造不成什么致命伤——哪怕造成致命伤他也能很快修复好，可刺破在皮肤上的伤痕还让他疼痛万分，因为身皮囊早以跟他本身融为一体。
尖刀的尾端滴着鲜血，殷无双正疼到神经质的笑着。等稍微冷静点，能够控制好这具躯体，殷无双松开手，刀刃掉到地上没有任何声息，血液混合泪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滑，他要去寻找中年男人，可有什么东西扯了扯他的衣角。
殷无双回过头，是一个死相可怖七八岁左右的小女孩，她的五官稚嫩，穿着可爱的粉色洋装，双手抱住一只被她血液染红的白色泰迪熊，腿侧不断流淌着鲜红的血液，四肢的皮肤缝纫着黑色的针线。
小女孩望着殷无双怯怯地缩了缩头，指了一个方向。
殷无双没搭理她，舌尖舔到了自己血液的味道，是铁锈的腥甜味。
小女孩咬了咬唇，从脏兮兮的口袋里翻出一颗塑料包装的糖果，塑料包装上满是她黏糊糊的血液。
这不是虚构的，是真实存在的食物，是妈妈牵着弟弟离开前给的礼物，被小女孩好好地珍藏在口袋里，直到死亡也没有舍得吃掉。
“要给我吗？”殷无双和小女孩对视，惊喜地弯着眼角，“啊，你真是个好人！”
小女孩点点头，不敢直视这个红眼睛的大哥哥，抿着唇不敢说话。
酸酸甜甜的草莓味糖果味道很好，殷无双砸了咂嘴，感觉比他今天吃到的所有糖果还要好吃，他的心情变得好了很多，暂时忘记中年男人的事情，淌着一脸的血对小女孩期盼地伸出手：“我还要。”
小女孩把所有的糖果全部给了他，才尝试小心翼翼地扯着他的手。
殷无双一边往嘴里塞糖果一边跟着小女孩往走廊里拐，最后停在那间隐秘的房间门口。
殷无双糖果吃完了，继续伸出手。
小女孩有点委屈：“……”
她真的是一颗也没有了，这个哥哥怎么那么贪吃！她一颗都没有尝到味道呢。
没有了糖果，殷无双就不想搭理小女孩了，他对待除了016和灰鹦鹉之外的人若是没有兴趣都有着些许的冷淡，他不讨厌这个小女孩，放在平时他可能还会感兴趣找小女孩问问糖果在那里卖，因为糖果真的是太好吃了。
糖吃完了，殷无双又想起来了正事——那个中年男人。
那个把刀插在他脸上，害得他好疼好疼的渎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