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69章东巡

流光如梭。

在扶苏已经逐渐适应了在边塞的生活时，一件大新闻在国内发布。

始皇帝嬴政要进行第五次东巡！

此次巡游跟前四次目的大相径庭，除了敬天地宣国威之外，最主要的是为了求仙。

是的，这一路计划向东而行，从江苏过江至海到达琅琊。

然后去寻传说中有仙人存在的蓬莱山。

也是徐福师祖所著《仙山录》上，有明确记载看到过的仙山。

为了长生不死，嬴政几乎竭尽所能。

到决定再次重启寻仙计划的这一年，他已经四十八岁了。日渐衰老的身体以及失去活力的现实让人猝不及防，而伴随着这一切到来的是不可控的力不从心。

即便嬴政是震古烁今的帝王，可他无法阻止自己老去。

以及死亡。

他日夜为此而恐惧。

嬴政的怀里时刻揣着那颗徐福留下来的“天珠”，但无数次要吞食时他都会迟疑。脑中不停地闪过卢生、侯生之前讥讽的话语，这令他不禁怀疑：所谓“天珠”真的有用么？徐福究竟去了哪了？

还有，徐福是不是真的骗了朕？

怀疑的种子种下，嬴政便不再能把所有都赌在这颗效用不明的珠子上。

而老去的脚步又不曾停歇，所以他下定决心自己亲自去寻找蓬莱山。

寻找不死仙药。

这才是东巡包裹下的真相。

十月，霜寒。

从去年开始修建的阿旁宫已经有了大体的样子，富丽堂皇的宫殿群静默矗立着。

朝阳越过高耸的屋脊升起，新的一天来临。

嬴政眯缝着眼睛站在最高处看着远方山河，他把玩着装着天珠的小木匣子，直到红色的太阳放射出万丈光芒。

冰霜消融些许，天珠被揣进了怀中。

“陛下，一切准备就绪。”赵高适时地出现在他身后。

嬴政面色冷峻，转身走下高台。

他要出发了。

东巡。

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路排开，数辆马车前后相继行进。里面坐着整个国家最尊贵的一群人，始皇帝嬴政、小公子胡亥、左丞相李斯……

作为备受宠爱的小儿子，胡亥拥有了许多他的大哥扶苏不曾有过的，来自父亲的荣宠与温情。所以即便是外出巡查，也有他的一席之位。

李斯坐在马车里随着颠簸而出神，他的脑海中浮现当初始皇帝第二次巡游中泰山封禅的往事。

那是在统一六国后的第三年，嬴政还是一个年富力强的年轻帝王。彼时他正达到了祖先所未能完成的丰伟功业，所以决意去天下第一山的泰山进行封禅仪式，以彰秦名。

登山途中天降大雨，众人仓促间于一株枝叶缜密的松树下避雨。始皇帝雄心不减，虽然面对恶劣天气却依然要坚持登顶。随即雨停天霁，云缝隙里射出缕缕金色阳光，指引前行之路。

于是登山继续，最终于绝顶之上立足。

嬴政眺望足下万里河山，一舒胸中块垒。他开怀大笑，指点江山。

最终，山巅立下了一座碑刻。

那时的始皇帝是如此地耀眼，似乎世间所有都要为其让路。

那时的始皇帝也是如此地雄心壮志，许下要大秦延续千年万年的承诺。

只是，岁月催人老。

李斯收回了回忆的画面，闭目养神。

但今日出发时刻嬴政的状态却被他记在了心中。

无可否认的是，陛下确实是大不如前了，也难怪要如此大费周折地再次出巡。

除了寻觅缥缈不可见的蓬莱仙山外，大概也有警醒与示威于世人的意思。

就好像在说，看啊，朕还好着呢，还能走能跑能掌控一切。

目的达到了吗？大概吧。

虽然朝臣都认为始皇帝陛下的黄金岁月确实已经过去，但以眼前所见，再活个一二十年还是不成问题的。

所以只要嬴政还在位一天，他就是这个天下说一不二的王。

李斯捏了捏鼻梁，任由微微摇晃的马车承载着自己远行。

而同样的马车里，胡亥却是另一番场景。

他正端着一盘珍果慢条斯理地吃着，边上还有宫娥跪坐着。只见他咬下一口在口中咀嚼，最后“嗯”了一声示意。

小宫女立马伸出玉璧似的手做捧握状，将半合拢的手当做了容器上呈到胡亥的嘴边，任由他将果皮和唾液吐到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