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咸鱼人生

吴甜在地洞一会瞅瞅傻乎乎正在玩土的闺女，一会耐不住性子爬出地洞往外眺望。

她埋怨道，“这怎么还不回来？到底去哪了？”

这男人要是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

她心里狠骂了几句。

说好的今天早点回来，白天就和她一起腌制刚带回来的赤焰鱼，睡醒后一起去卖掉换些淡水。

家里的水可不多了。

吴甜啃着手指甲，眉头紧锁，时不时抬头看地洞方向，好像这样那里就能突然出现一个人一样。

到底去哪了？比平常回家的时间晚了两个小时了。

忽然她把啃得光秃秃的指甲放开，眉头松了些。

莫不是今天是大丰收？比较忙，才这么晚回来？

想到这，她又忍不住踩着小小的土阶往上爬，过了一会，远远地看到一个人影往这边过来。

太阳炎热炙烤下，视线虚幻，就这么一小会，额头的汗往下滴，搞得眼睛涩涩的睁不开。

吴甜用脏污的袖子抹了一眼睛，定睛一看，果不其然，就是自家男人。

他两手空空，胸膛也扁平的可笑。

她没打招呼，就缩回了地洞里，坐在土炕上，冷着脸，一言不发。

来到了自己地洞口前，张季勇先是四下看了看周围没有旁人，才哆哆嗦嗦的扒着土阶，一点一点往下爬。

“欸，爸爸！”

玩土的小女孩只觉得眼前一片阴影，她扔掉手里的泥土，一个飞扑就要奔到张勇季身上。

往常这时候，张季勇不管再累都要笑着抱起她来，转上几个圈，再大汗淋漓的把她小心翼翼的放回地面。

可是这次，张季勇制止了她。

“团团，你先自己玩，爸爸找妈妈有点事，你乖对不对！”

叫团团的小女孩嘴一撇就要哭出声来。

听到爸爸的话，抬头又把眼眶的泪水给倒了回去，嘴里念叨，“团团不能哭，哭了妈妈说会更渴。”

张季勇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头，看她很快就哄好了自己，才向自己老婆走过去。

吴甜面无表情，先发制人，“怎么晚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死在哪个旮旯里，准备带着团团去寻你呢。”

“死了两个人，防护服出了问题，就在我旁边。”张季勇声音沉闷，脸上说不上来的死气。

吴甜心里一揪，扭过头去，耷拉着头不说话。

夫妻俩沉默了好久。

只有角落里的团团蹲累了，坐在地上自言自语。

张季勇的双手就像七八十岁老人的脸，皱皱巴巴。

白色恐怖的水泡密密麻麻，依稀能闻到一丝血腥气。

他从怀里掏出一条泛着冰冷白光，成人手掌大的鱼，解释道，“今就一条，出了事，没捕到多少，上面给的也少。”

三个月前日结物资是当天捕到的鲜鱼和之前制作的咸鱼混合，到了现在就只有被海盐腌制暴晒过后的咸鱼。

吴甜愣愣的看着那条咸鱼。

它凸起的死鱼眼仿佛死不瞑目一般，全身干瘪，浑身散发着一股又咸又臭的味道，就像她们一家三口。

气氛低落。

两个人避着孩子说了几句话，吴甜拽起角落的团团，给拍了拍手上的土，就拉着她匆匆睡下。

明日还要去集市上找活，要早点起。

运气好能分点蚁兽肉。

张季勇翻来覆去好几次，问道，“家里还有几条咸鱼？”

“三条。”吴甜下意识的回答。

她数了好几次了，不会数错。

隔了很久。

地洞里传来一问一答。

“睡醒再带上两条，家里没水了。”

意识清醒前，她迷迷糊糊的回了句。

“知道了。”

三个人睡得都不安稳，半夜团团嘴里喊着，“水水，要喝水！”

吴甜和张季勇沉默的把家里剩下一个壶底的水喂给了团团。

再无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