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木屋谋杀案一十六

相关人员的口供都拿到手了，几乎人人都有动机，做人所到这份上，也挺失败的。

两人坐进车内，商量着下一步的打算。“如今该找的，能找的都已经找了，我们这边线索已经断了。”z将记录本丢在后座，靠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现在就看小乔那边有没有新的发现。”“那我们现在回警局？”“先打个电话问问吧，”z走出车外，点上一根烟，又低头对着车里的苏秉文问道，“刚才你怎么没拦着我？”“你指的是哪件事？”“我拿出轨威他时候。”

“我只是觉着没有必要阻止，”苏秉文认真考虑了下：“之前面对吕良贵的时候，你那是诱供，引导他说出他本不该说的话，而这次面对黄茂南，只是让他把本该说的话说了出来，虽然手段有些不妥。况且你也不是警察，没必要用警察的规章限制你的行为。”“对呀，我只是以普通民众的身份劝导他脱离欲望而已，希望他回归家庭好好做人嘛，认为威胁只是他的主观臆断罢了。”z似乎是有些高兴，“你联系小乔了没有？”“我来？我以为你在做了。”“还是你来吧，她还记着仇呢，我打容易挨呛。”

无奈之下，苏秉文掏出手机拨打了小乔的电话：“乔队长，我们这边摸到了三个嫌疑人，都已经问完话了。对，对，在边上。好的。”说话间将手机交给趴在窗口的z，“要和你说话。”紧接着挥手驱赶，让他直起身子走开一些，然后关上了车窗，留他一人在风中荡漾。z将抽了一半的烟丢在地上，用脚碾灭，继而接起了电话：“喂，乔队长？”

“在你们离开现场之后，我们在周围的林地里没什么有用的线索，修女证实范思仁在十七天和五天前的确都去过教堂，时间都不长，管理员的手指也的确受过伤，他当值的时候看见过吕良贵，但没看见黄茂南，可能是直接进去的。不过今天早上，有人来找左晶。”小乔并没有理会z的寒暄，自顾自将查到的信息说了出来，“来人是当地教会的牧师，据他供述，左晶是他的教友，其他的信息还没确定，询问下午开始。”“那晚上我们约个地方吧，我下午整理下线索，晚上碰面再整合一下。对了，我有个熟悉的地方，你可能会喜欢，晚些时候让秉文接你吧。”“都可以。就这样。”

敲了敲玻璃，苏秉文摇下了车窗。把手机递回给原主人后，z又点着了一根烟：“说好了，晚上在我常去的店碰面。一会你先载我过去，咱俩先合计合计，晚些时候把小乔也接来就成了。”“那家酒馆人多嘴杂，不太合适吧？”“酒馆？我为什么要带她去那？”z满脸惊恐，“那是我们男人们的秘密基地，告诉她干啥。”“你说常去的店…”

“我常去的店海了去了。”z一本正经地胡诌起来，“你以为我这几年在社会上干吗了？”“四处逛店？”“不确切，最主要的是学习处世之道嘛，和不同的人，要去不同的店，对方开心尽兴了，事就成了一半。”“那我昨晚上？”“我哪知道你真不能喝啊，”眼看苏秉文露出怀疑的神色，z觉着脸上挂不住，“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带你去儿童公园玩碰碰车算了。”说着话，z坐上车，手舞足蹈指挥着行进的路线。让苏秉文感到欣慰的是，这次的目的地并不在西区，而是相对繁华的商业步行街。

将车停好后，两人溜达着走到一家咖啡厅前。灰色的门面镶嵌着金线，虽然不大，看着倒也有几分贵气。苏秉文透过玻璃往里观瞧，整个色系都是灰色为主，正门口直对吧台，连着后厨窝在角落。吧台边上是一人高的笼子，高低数层间有分隔。靠窗是两个卡座，卡座后面贴着楼梯扶手，看样子楼上还有一层。

时间尚早，里面没有开灯，也没见到人。苏秉文正怀疑来得太早，却看到z已经大大咧咧走了进去，站在吧台前看菜单。正门的开合触碰悬挂的铃铛，不一会店主就从后厨走了出来：“来了呀，今天要点什么？”店主看上去不到40，高高瘦瘦戴着眼镜，衬衫平整，连领口的扣子都扣上了，甚至打上了领结。“先要一份鱿鱼圈，一份大薯条，加一份椰奶吧。”z默算价格，随意点了几份，便回头招呼苏秉文，“你要吃什么？我请。”

“那我要白茶和薯条吧。”第一次来这家店，并不知道该选什么，只得挑了两个不会错的尝试。“我点了大份薯条，一会你吃我的不就得了，换成炸鸡块吧。”z取出会员卡交给店主，“2楼空着吗？”“空着呢，吃的一会给你端上去。”

刚要转身上楼，苏秉文就感到脚边有软软暖暖的一团，低眼一瞧，是一只条纹橘猫坐在脚背上打哈欠。缺乏经验的苏秉文此刻不知道该如何挪动脚步，只得将求助的眼光投向z。“这是小虎，看样子它喜欢你。”z贼笑着踏上了楼梯。听到楼下传来声音，楼梯口又出现了四个毛茸茸的脑袋好奇往下看。“焦糖，饼干，肉肉，那只白色的是糯糯。”z饶有兴致地向苏秉文介绍几位服务生，“楼上还有布丁和皮蛋，一会你就能看到。”

或许是可怜苏秉文的窘迫，小虎从他的脚背上跳了下来，左右甩了甩尾巴，回头催促了一眼，用屁股对着苏秉文，慢腾腾在前方引路。绕过拐角，终于踏上了二楼的地板，二楼比起一楼，空间大了许多。三张卡座靠窗列成一排，一张大桌放在中间，侧面是一个杂物台，桌上摆着洗手液和纸巾。最内侧是一排沙发，两张长桌并排放置，而z已经坐在最角落的位置撸猫了。沙发上头横置着一列书架，放着不少的书。

“有好多都是盒子，你想找书看的话就拿最右边那一排的。”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苏秉文背后响起。琳端着盘子从楼梯走来，见他盯着书架看，好心提醒了一句。苏秉文有些迷糊，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琳姐，你怎么在这…”“我来给你们送吃的呀。”琳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温柔笑脸。“这里也是琳姐工作的地方，”z听见他俩的谈话，找准时机插上了话，“我可因此得了不少的好处。”

琳眼若秋水，眉藏笑靥，“那你还在那干坐着，也不帮姐姐一把。”苏秉文闻言立刻反应过来，伸手就要接琳手中的餐盘。琳赶忙推脱：“不用不用，和你们开玩笑的。赶紧去坐下吧。”说话间将苏秉文引到了座位上，放下餐盘，朝着z眨眨眼，“加量不加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