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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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物
宫宴的重头戏当然是新年的封赏,太后与小皇帝也没落下宴云河,赏了不少人参鹿茸之类的补物。
小皇帝更是眼巴巴地看着宴云河,仿佛是在和宴云河要压岁钱,虽然身份不同,但小孩子的期望不能辜负,宴云河拿出准备好的红包,让宫人转交给小皇帝。
皇帝小孩子心性,在桌案底下悄悄打开,见里面除了黄灿灿的压岁钱,还有一个透明的小马驹,明年正好是马年,这小马驹正好应景,尤其这小马驹憨态可掬,稚拙中又透露着一股灵动。
小皇帝小心翼翼地将其取出捧在手心把玩,这只琉璃马小巧可爱,只有他手掌一半大,让他爱不释手。
他抬头看向自家皇叔,见皇叔偏过头来冲自己眨了眨眼,他一下子就笑开了,也冲皇叔眨了下眼睛,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之间这点小动作并未逃过有心人的眼睛,太后不动声色地将面前的果子切开,转头递到小皇帝面前,“陛下吃些水果。”
小皇帝忙收起小马,对太后笑道:“谢谢母后,您也吃。”
一场宫宴表面喜气洋洋,暗地里却是波涛潮涌,所幸,大好日子,也没人不开眼要找不自在,让宴云河好好吃完了一顿饭。
宫宴散去,宴云河出宫时,不意外的又是楚静安相送,宴云河打招呼道:“还没恭喜你出任中郎将。”
楚静安道:“那你打算怎么恭喜我呢?”
宴云河诧异回头,没想到口头恭喜还不行,他在袖子里摸了摸,掏出一个玻璃球,“这个行吗?”
楚静安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珠子,伸出两指从宴云河手心中拿出,举起来对着天上的月亮道:“这样就和月亮一样大了。”
没想到楚静安还有这么充满童趣的一面,宴云河忍不住笑道:“近大远小,这玻璃珠子可比不上天上的月亮。”
楚静安却道:“在我眼里,天上的月亮也不及他明亮。”
“嗯?这么看来我送的礼物还算不错,你不嫌弃就好。”宴云河没想到楚静安还挺喜欢这玻璃珠子的。
楚静安收起珠子,反手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递到宴云河面前道:“新年吉祥。”
怪不得之前看楚静安衣服鼓鼓囊囊的,原来藏着礼物。
宴云河颇觉不好意思,一个玻璃珠子就换来一件礼物,让他觉得自己占了楚静安大便宜,他并不接,只玩笑般道:“这里面不会还是返还丹那样珍贵的东西吧?”
楚静安摇摇头,极为认真道:“是我自己亲手做的,并不值钱,我知道你不会收那样的,所以,这次只是普通的东西。”
这份心意不好拒绝,宴云河抬手接了过来,“多谢,也祝愿你生活如意,新年愉快。”
出了宫门,直到坐上回府的马车,宴云河才打开那个木盒,只见里面是一幅卷轴,展开来看,抬头就是四个字――泽州风光。
上面有山岭与田地,有劳作的农人,有与中州不同风格的建筑,甚至连家禽家畜也在其上,从上面的精细程度,能看出作画人的用心,而这也正是宴云河想要的。
他手指点上画中的一只家禽,嘴角不自觉露出些许笑意。
另一边宫宴散去却并未归家的左相夫人吴氏,正与自己的女儿闲话。
“这是府中王氏做的枣糕,娘娘最爱吃的,这次进宫带了些进来,娘娘要是想吃了就让人回家说一声。”吴氏看着女儿的目光满是慈爱,即便女儿已经贵为太后,在她心中,仍是小女儿模样。
太后果然欣喜道:“哀家确实想念枣糕了,还是母亲懂哀家。”
吴氏听太后自称哀家,心中一痛,险些落下泪来,还是想到这是年节,这才忍住了,只道:“早说让王氏进宫伺候娘娘,娘娘还不许,要是让王氏进宫,那不是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太后道:“王氏年纪也大了,有儿有女的,该是享福的时候了,哪能让她进来?”
“她也记挂着你呢,每次都要问问你好不好,家里都惦记着娘娘,就连阿花也想念主人,时常趴在你出嫁前的闺房门前晒太阳。”吴氏说起家中宠物,眼中满是对女儿的怜惜。
阿花是太后闺中时养的猫,后来有了皇帝,怕阿花伤着孩子,这才又送回了家中,吴氏提起它,让太后也跟着思念起爱宠来。
“只要你们好,就是什么都好。”太后握住吴氏的手,说出心里话。
“我们都好,娘娘不必挂心,只是你父亲他……”吴氏话未说完,就被太后揽住胳膊打断了。
太后神色如常,只是口中道:“我和父亲的事,母亲就别管了,今天咱们只说家常,不说其他。”
吴氏无法,只得依太后的意思。
等回了家后,楚海德就问起吴氏今日和太后都谈了些什么,吴氏从不瞒着丈夫,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楚海德听完,沉默片刻道:“孩子们都大了,都有自己的心思了,我这当父亲的也管不着了。”
吴氏也是看出丈夫与女儿有些矛盾,这才在今日向女儿试探的,只是结果不尽如人意。
“你和静娴是父女,有什么话是不能摊开说的?她还能直接让你这么发愁不成?”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吴氏又叫回了女儿的闺名。
楚海德也和妻子讲不明白朝堂中的弯弯绕绕,只道:“你别操心了,时候不早了,再晚身体就撑不住了,快去收拾睡吧。”
而右相府中,路之言却是另一番忧心,前段时间,他请忠王还朝一事虽然失败了,但却意外得了太后的示好,他看出太后的意思,却也不敢完全信任她,万一这只是太后麻痹他的手段怎么办?
然而,如今的他能做的选择却不多,在左相一党的步步紧逼之下,有太后支持自然更好些,但人家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他心中难下决断。
唯有一点,他还是能够坚信的,朝中只有忠王能够与左相抗衡,还是该尽快请忠王还朝,可具体该如何做呢?
他沉思着,不多会儿,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过年的气氛会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五,宴云河这段时间也不曾离开王府,本来想在年前做个年终总结大会的。
没想到一头扎进纯碱炼制中,一回头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宴云河只得把这个想法推后。
又点出一批送予善堂的物资,宴云河伸了个懒腰,最近善堂中收的人越发多了,宴云河打算趁这段时间去看看情况。
车架拉着吃的用的,宴云河就去了善堂。
善堂管事早早等在门外迎接宴云河,不少孩子老人也随在他身后等待,宴云河一到,当即就迎来了一大片跪倒的人,那声「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更是震得他耳朵嗡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