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后路

第399章后路

燕晞靠在躺椅上，“甘枣”在给她上药。因为白日上妆遮盖的缘故，脸上的伤处迟迟难以结痂。

“甘枣”才给抠了一指甲盖地药膏涂上去，就被燕晞忍不住脾气地将人一脚踹到桌子底下。

“贱奴才，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女子披头散发，脸上几道刀伤。一身宽松素白里衣，徒添了几分憔悴。

可憔悴归憔悴，一旁的堇理姑姑她不敢动手，只好将所有的气都撒在“甘枣”头上。

就在不姜瞧着她又要一脚踹过来，打算逃的时候，突然闻得殿门外跌跌撞撞一阵敲门声。

燕晞愣了一瞬，猜到来人是谁的时候，眼眸中暴怒的神色立马平息下去。

她懒意四起地重新躺回到躺椅上。

大晞的国君推行仁政，不管他自身对甘枣做了何等残忍的事，可对于喜欢的女子，总是希望她心地善良，哪怕只是个装给他看的笨蛋美人。

就好比，如今的天后娘娘。

燕晞想到何穗，不由在心中冷哼一声。可该有的尊重，却只能在赵煜面前表现的淋漓尽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她懂。

有宫人在外头喊：

“皇贵妃娘娘，皇贵妃娘娘在吗？奴才送陛下过来。”

堇理姑姑前去开了门。

她见赵煜满脸开遍桃花色，一看就是喝了酒的样子。

堇理警惕地看着身边两个搀扶赵煜的宫人，二人都颇有些面生，不像是常伴赵煜身边伺候的宫人。她回头看了燕晞一眼，疑心有诈，忙朝那二人不露声色地吩咐道：“既然今夜陛下醉酒，也不好叫皇贵妃侍寝。不如先将陛下送回未央宫。你说陛下今夜若是不愿意来长乐宫，你二人擅自做主，明早挨罚了可不好。”

堇理生怕那二人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转身就要闭门谢客。

谁料她才一转身，脖子后突然一记手刀，整个人还未来得及发出声响，就晕过去了。

其中一人将堇理拖到了门外，另一人拖着赵煜，将他放置到了燕晞的榻上。

“公主！”那人在燕晞面前跪下，余光瞥见桌案底下不过半爬起来的“甘枣”，突然止住了声。“敢问皇贵妃娘娘此人是谁，要不要奴才帮忙解决了。”

“不必。”燕晞横了“甘枣”一眼，“此人是太子爷的人。如今被刑部的人送去司礼监动了宫刑，怕是身上的伤还都没好全。倒也不必为难他了，留在本宫的身边做个受气包也好。”

“是！”那宫人道：“他大晞的皇帝今夜醉酒，正是公主母凭子贵的好时候。”

燕晞的长腿架到另一只腿上，脚后跟直接垫在那宫人的肩上。

“怎么，鼓镫当时就是这般教你们的，要她的王妹，去讨好大晞的皇上，好为他诞下皇子，将来继承大统，扬我拧东血脉吗？”

那宫人道：“此时不是太子爷吩咐的。太子爷只是想让大晞的百姓也如咱们的弟兄一样，尝一尝这吃不饱饭的苦楚。他从未想过要公主您纡尊降贵，承君之欢。此事是奴才提的。素来听闻大晞君主的美貌，自他还是小皇子时，便已经名动天下。天下女子，多是为他神魂颠倒。”

“公主本就心悦于他。近来，那该死的天后娘娘鼓动文武百官全下地种田，每日考核，又有几大将重兵把守，就是我们的人，也不敢使什么幺蛾子。”

“奴才是怕，那天后娘娘实在是难对付，若是将来奴才等人无路可退，还请公主能保全自我。”

“呵！”燕晞不知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她顾得脸上的伤，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咸咸的泪水滑至伤口处，疼得她不由面目狰狞。

她上前一步，掐住了那人的咽喉，“要本宫的孩子来做筹码，保本宫平安一生吗？若是个公主，正巧了这榻上的男子又是个禽｜兽，本宫是不是还得亲自剥了她的衣裳，送到她父皇的榻上去！”

燕晞说这些话的时候，皓齿都忍不住打颤。

尚未至大晞的女孩儿的及笄之年，她每夜的一身狼藉与短衫下的伤痕，无一不在午夜梦回时如针扎如刀割般折磨着她。

她厌恶孩子，她甚至曾亲手用束带结束过她腹中不知其爹是谁的小儿。

哪怕那明明也是她的孩子。

可她一想到那小儿将来会承受如她这一生肮脏怯懦剔骨都剔不去的过往，她宁可这一生，都不要做一个娘亲。

燕晞到最后情绪越发的失控，只见她手下的男子突然面目狰狞一瞬，没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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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另一个同行的宫人见同伴没了之后，忙连滚带爬地上来朝燕晞求情。

直至尸身渐冷，燕晞才如大梦初醒般，猛地松了手。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被她无意识掐死的宫人，自心底逃窜的慌乱被她压在嗓子眼。她冷冷地垂眸看向跪在地上不断向她求饶的宫人，以及躲在桌案下的“甘枣”。

“你二人去给本宫处理干净了。若是明早陛下醒来察觉到半点不对劲之处，本宫唯你二人是问。”

此人的死就像是给了不姜一个打入这些人内部的一个机遇。

他忙“哆哆嗦嗦”地抱着受伤的腿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同跪地求饶的那人一同去处理了地上的污秽。

长乐宫今夜无人看守，殿内只剩下燕晞和赵煜二人。

待人一走光，燕晞终于像是撑不住似的，双膝滑跪在地上，死死地拽着床边帏帐。

榻上以往别提多一本正经的男子醉了酒，虽说模样依旧俊朗，可到底一身酒气蒙蔽了人的五官，令燕晞好似回到了从前那数千个生不如死的日日夜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