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肉羹

第349章肉羹

呼啸的风声震耳，燕晞的坐骑肆意地跑过一座又一座的高山。赵煜望着远处天边染血的晚霞逐渐蜕成灰白，他清晰的感受到有双温热的玉手拂过他的脖颈，整个人却失去了任何的知觉。

“阿煜，你放心，待你我二人成婚后，活捉的那几个男儿，本公主皆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善待他们。本公主手下女将数千，都给她们分了好不好？”

听到那一声“阿煜”，赵煜不由地感到一阵恶寒。

原来并不是所有人这般唤他都是好听的。

回到营帐，燕晞将长矛人给手下。

“人呢，大晞数名将领，可都有将人活捉？”赤红的油灯染红了她的瞳仁，“本公主要用他们的血肉给本公主做新婚贺喜。”

手下人将马背上的赵煜扶下来。

见公主看此人的眼神不一般，心中多少有了数，搀扶赵煜的动作丝毫不敢懈怠。

其中一人道：“回长公主的话，所剩雄家军虽然人少，但各个骁勇善战，死得死，活下来的……全让他们给逃了。”

赵煜的脸上这才有了几分喜色。

燕晞扭头看过去，发现美人在笑。家国天下在前，再美的美人都让她不由心烦气躁。眼眸中一时间徒添了不少恶趣味。

“将人洗干净，送到本公主营帐来。”手下的人带着人就要走，燕晞突然又喊住了他们：“去将从前伺候二哥的几个将士叫过来，要他们将能玩的花样，统统说给本公主听。“

燕晞毫无仁慈心地捏住了赵煜的下巴，“江夏破城指日可待，等本公主玩够了，便杀到皇城去。”

“你若是讨得本公主欢心了，这天下共主之位，还是你的。”

燕晞低头嗅着赵煜的眉眼，心下烧火，突然没了等人沐浴更衣的兴致。

“不用去了。”她拦下要带赵煜下去洗梳的人，要一勇士直接将人扛上肩头送到营帐内。

虎皮铺的塌扎得人心猿意马。

燕晞将人按到榻上，欺身而上。

营帐内的油火摇曳，帐外的狼烟遍布山野。慧黠的星星不足以燎原，皎月被人用白布蒙上了眼。

身着破布围腰的守夜人三两个交头接耳，听着帐内凄惨的叫声，眉毛眼睛皱到了一块。

“公主玩得真够野的。”

“咱拧东的勇士，都是这个。”有人竖了个大拇指。

接连数十日，鸡鸣破晓，便是江夏百姓苦不堪言之时。有一红衣战袍的女子，御马立于街头，看着手下烧杀抢掠。每逢日暮苍山远，天寒酒冷，暖帐灯浊，营内总有一凄凉如狐妖鬼魅的尖锐啼哭声。

有人闻之摇头，有人恍若在那受｜虐声中唤醒了藏在四肢百骸的野性。

上元节那日，城中百姓壮着胆不顾大丧之年挂了红彩。

大年三十白纸蓝字的对联，通通被撕得一干二净。江夏的百姓，几乎以死之壮烈，对抗这最后一年的上元佳节。

燕晞这一日带了赵煜出门。

男子被她用最华丽的红袍装饰上了，街边辉煌的灯火，几乎比不上他半分耀眼。

燕晞同样一身红衣，金冠紫发，是整条熙攘的街市上，最至高无上的主人。

“阿煜，你瞧。今日满城烟火为你而亮，本公主此时便屠了它，作为你我二人明日的新婚礼如何？”

没有人能知道，这张年轻漂亮的面庞下，藏了怎样的蛇蝎心肠。

独立在冷风中如木偶一般没有一丝表情的男子，望着高空亮如星河的烟火，数十日来，近乎呆滞的脸上第一次有了些许动静。

“燕晞。”他突然喊她。

燕晞同身旁人朝夕相处数十日，还是第一次听他喊她的名字。

她往日几乎拿刀剜下她的皮肉要他喊她的名，换来的却是男人愈发紧抿的嘴。她像发了疯似的欺凌他，试图在他的心上寻找一丝属于她的痕迹，可男人的眼眸始终清明。暗黑混沌的亡灵地府，只有她一人双眸猩红的可怖身影。

然后他方才那一声，似乎将她喊到了这璀璨繁华的街市之中。

伸手所触，繁花似锦，天清日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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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晞挑眉，笑盈盈地回头望着他。如看向终于驯服的猎物。

“怎么了？本公主的王上。你终于，愿意……”

“将士们的粮草还够吗？”赵煜突然打断了她，冷不丁地问出这么一句。

燕晞的脸色几乎瞬间就变了。

江夏的贱民就像是铜墙铁壁筑的似的，这几日她的人搜遍全城，硬是翻不出半点能够她的子民吃饱饭的粮。拧东百姓的饥饱照旧没法解决。大晞的将士已是强弩之末，再掀不起波澜。不知官府从哪听到的风声，许是得知新帝烂泥再也抚不上墙，举国上下开始摆烂摊，援军迟迟不来。

他们的人，如今只能靠食已亡之人的骨肉为生。

再这般下去，眼前活生生提灯笼猜灯谜的江夏贱民，都会是他们的盘中菜肉。

“你还知道什么？”燕晞将长剑架在赵煜的肩上。

崭新的红色衣袍下，几乎没有一处肤骨是完好的。脖颈上的伤痕结了疤，黑红的血痂又被她用长指甲挑着撕开。

所以冰冷的剑贴到赵煜的脖子上时，他几乎就像是惊弓之鸟似地躲了下。

可随后男子脸上那股没来由的倔犟，才最是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