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哀莫大于心死
第198章哀莫大于心死陆伯阳惶恐万分地朝身后人看去。
“我和娘亲在府上排查许久，唯独没有疑心过你。夫人，这是真的吗？”
“伯阳，你是不信我吗？”苡仁被陆伯阳一句话说红了眼眶，她扭过头去盯着何穗，肩膀微颤，“又是你！从前你在王府就百般排挤我，我以为你当真是好心送我嫁进陆府，真是没想到，你还是见不得我好过。”
何穗炒莴苣的手一顿。
如赵煜所言想要替她解释的话哑在嗓子眼。
她是如何见不得她好过了呢，苡仁是她挑进尚书府的人，二人荣辱都是捆绑在一起的。她若是有罪，对她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我谅你一时，心急口不择言，”何穗转过身朝她道：“但是你过得好不好于本姑娘又有何干系。若是无错就辩，有错就认。你好好想想，陆大人逝世前，你可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人，交给过你什么东西。”
“我……”苡仁在某一瞬间变得脸色煞白。
陆伯阳：“父亲大人其实早些日子就感到身子不适，夫人为尽孝道一直在负责他的饮食，可但凡是父亲大人的吃食，夫人都是先尝过了再亲自给他送过去的。”
“不是的，伯阳。”苡仁道：“有一次我外出，经过一家医馆，便去里头买过一味解郁健体的药，回来之后做成药膳给父亲吃了。我二人近日来打算要孩子，都说是药三分毒，我没敢试。没准就是那时候……才让那贼人有了可乘之机。”
苡仁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陆伯阳伸手去搀扶她，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那家医馆在哪？叫何名？你……能不能带我过去？”
苡仁的眼眸一瞬间地躲闪。
她的心虚很快就被陆伯阳捕捉到了，狠狠地扣住了她的肩膀，“事到如今，夫人还不打算说实话吗？”
何穗往锅中倒了油翻炒辣椒，大油中混着辣椒气，将人的眼泪都呛出来了。
“今日天寒，我等还是吃个锅子暖暖。”
“还未到霜降呢，”陆伯阳道：“冷什么？”
赵煜走上前去，突然在他的脑袋上敲了敲。“莫要以下犯上，对王妃无理。”
陆伯阳意识到自己逾矩了，想要道歉，几次张了张口，还是说不出话。父亲一走，他整个人手脚都像是被什么东西缚住了，他的心中有条猛兽，几次横冲直撞。挠得他面目可憎。
说罢，赵煜静默地看着陆伯阳瞬，朝他道：“从本王府上出去的人，还尚未有过知法犯事的。你夫妻二人当是荣辱与共，苡仁要毒害陆大人做甚？就是有人胁迫她，她为何不可与你好好商量。”
苡仁泪眼婆娑地看了赵煜一眼，面露感激，朝赵煜跪了下来。
“王爷，苡仁感谢您这么多年的栽培。”她突然抬起头，面容坚定又满载悲伤地道：“然而你不懂。”
不懂？不只是赵煜，就连何穗也满是疑惑地朝她看去。
何穗一时着急，手里的铲子险些指到她的脑袋上去，意识过来忙收手背到身后。
“苡仁，你起来，好好说话。身为陆家少夫人就该有少夫人的模样，把事情从头到尾交代清楚。”
何穗正要伸手去扶她，谁知被苡仁一把推开了，“你当这世间人谁都要领你的情吗？”
“我原先在王府呆得好好的，是你使劲手段将我赶出去，如今这般假惺惺地做什么？”苡仁冷笑了声，何穗看着她的眼神越发得瘆人。突然，她将膝盖朝向韶光的方向，朝他磕了两个响头，“小公子，王爷以后就摆脱你了。奴婢无以为报，只愿来世做牛做马……”
何穗一听这话不对，生怕她要想不开，赶忙上去钳住她的手。
谁知她不知徒然哪里生出来的一股力，猛地仰头朝何穗撞去。
何穗始料未及，只好松开手往后躲。
赵煜忙去护着她。
就在这时，苡仁撕开药包猛地往嘴中灌，陆伯阳想要去抢，但见她笑容凄凉，嘴角渗出血来。
她用尽最后一点力去抚摸他的脸颊，“伯阳，重新找个世家小姐，别再找下……下等奴、奴婢、过日子了，配、配不上。”
“吐，给老子吐出来！”陆伯阳从后抱住她的小腹想要将她才吞下的毒呕出来，苡仁痛苦万分地呕了几下，朝他道，“没、没用的。我早，早……”
阎王殿的来收人，比话音落地时还要早。
何穗死死地掐着赵煜的手，任由他将她从地上拖起来。
“我又害人了是不是？”何穗惶恐地回过头去看着赵煜，几乎从齿缝中挤出这句话。“谁要她领我的情了，本姑娘还是那句话，她好与不好与我何干。我是哪点对不起她了，要这般决裂去送死。当初是王爷将她交与我管教的，嫁不嫁陆府我也问过她，她都敢事事与我作对了，难道还觉得我有本事强、迫她不成？”
何穗说着，眼泪不自知流了下来。
事不遂人愿这等事，在她从小到大的认知中，从来比不得事在人为。
然而苡仁字字都在诛她的心，要她不得不怀疑自己何时一脚踏进了又立又当的牌坊中。好似这王权富贵中的一切都太复杂了，她一个小地方来的市井混混当真应付不来。
她就不该来这。南北镇抚司有自己的一套审案法子，哪能轮得到她捣乱。
陆伯阳半跪在地，怀里抱着逐渐僵硬变冷的尸身，目光呆滞地看向无名处。他这些日子哭得太多了，已经完全流不出一滴眼泪来。
半晌，他发了疯似地去灶膛内钳烧红的柴火，干草包裹着苡仁的尸身，燃起熊熊大火。
“都走吧，都走吧。”陆伯阳痛苦不堪地抱着自己的头，几乎要朝那火堆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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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伙房就要塌了，赵煜赶紧扛上何穗往外走。
韶光一把抱住陆伯阳，将人死命往外头拖去。
“怎么回事？怎么着火了？”
“来人，快救火啊。”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