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追他

第167章追他

眼下，就是连明月奴都信不得了。他们这般明目张胆地将孙峻送至她面前，谁知明月奴到底于其中扮了一个什么角儿。

万籁俱寂，当是已至就寝的时辰。

何穗打着哈欠正要钻进衾被酣睡，突然听得许久未出声的赵煜言：“王妃方才说明月大人不知谁是他杀父弑母的仇家，本王猜他应当是知道的。”

“嗯？”何穗回过头来，满目生疑地看着赵煜。

“他知道？那为何从未与旁人提起过。就是昔归表妹，也怕是不知。”

赵煜似在强逼自己直视她的眼睛。

“因为此人，仅以他只身一人势单力薄，得罪不起。”

“不至于啊。”何穗低着头喃喃道：“昔归表妹可是楚家的掌上明珠，姨父姨母对她骄纵的很。她又如此喜欢明月奴哥哥，以姨父在朝中地位，纵是皇亲……皇亲？！”

何穗突然瞪大了眼睛，看向赵煜。

“你是说，明月奴哥哥的双亲，是被皇亲害死的？朝中皇亲，除你之外……”

赵煜突然冷冰冰地打断了何穗的话，“正是本王。”

何穗像是被霸王锤猛地击了一锤子。

耳边嗡嗡嗡的，脚下险些站不住，不得已退后两步，扶着床沿坐了下来。

赵煜见她反应如此之大，原本心中自认得坦坦荡荡，突然变得浑浊不堪起来。他自知有多恐惧何穗会因明月奴之事与自己结仇。担心所谓爱意，不过如镜花水月转瞬即空。

他自小便是一个不被认可的人，哪怕多年修炼妖怪也能变得无动于衷。

可她于他，始终和别人不一样。

但是赵煜仍旧无意瞒她，哪怕将自己撕开给她看，见她视自己形同鬼怪恐怖如斯。他直言道：“明月奴原是陈家儿郎，本名陈崇舟。当年他的父亲陈勇为钦州地方父母官，他的母亲吴郡是钦州当时最大钱庄的庄主。二人于天福三年，钦州洪涝大灾之年，共吞赈灾银十一万两有余。”

“母后当时急于盼着他的皇子能得皇上青睐，便将此事交由本王告发。上阳郡主，也是当年由妃坐得皇后之位。”

赵煜深呼了一口气，对上何穗的眼睛，他道：“谢太傅自小教诲本王，是君子有所为而有所不为。所以此事，本王并不后悔。”

-

宰相府内。

明月奴匆匆要走，身后的女子连忙不顾身份攀着他的衣袖跟上。

“明月奴！本小姐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是你多日躲着不见我，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装自己病了来博得你一丝一毫的同情。”

明月奴想走被楚昔归全力拖得走不了，他不得颔首低眉朝她规矩行礼道。

“楚小姐身份尊贵，不必自降身份糟蹋自己。”

楚昔归紧紧地从身后抱住他不让他走。

“听闻你近日和长公主走得很近，明月奴，听我的，放下仇恨，不然你会活得很累的。更何况现在表姐还在煜王府上，你要联合别人扳倒皇后娘娘和三皇子，难道连同煜王妃昔日情分都不顾吗？”

“楚小姐若是担心表小姐，来日小人大仇得报，或许可以留她一命。”明月奴冷笑了一声，白衣黑发在月光下寒如霜雪。“至于楚小姐说的放下仇恨……不报仇会活得很累？哈哈哈。”

明月奴突然转过身来，扼住楚昔归的咽喉。

“楚小姐知道为了活下去，不得已委身于人是什么感觉吗？楚小姐自小养尊处优，身份尊贵，当然是不知道。可是你知不知道，小人的爹娘，也曾富甲一方，小人也本该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命运如此不堪，就因为父母的过失，便要逼得他无辜的幼儿，遭受这人世间的奇耻大辱吗？”

“你可知小人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楚小姐当被收至宰相府上做乐人是何等光彩之事吗？”

“咳咳。”楚昔归被掐得难以喘气，涨红了脸，但她还是卖力朝明月奴辩解道：“不，不是。爹爹将你收做乐人，是、是因为你当时是戴罪之身，为保全你性命，才不得已……咳咳。”

“府，府上的人，爹爹、爹爹和娘亲，也从未将你当作下人对待。”

明月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咧着嘴笑到手上无力。

再也扣不住楚昔归。

好一会儿，他才咬着牙，蓄了半眼眶的笑泪。

“楚小姐，当真是、天真的很呐。”

明月奴抬腿就要走。

楚昔归的脖子被掐得通红，眼眸中尽是被呛出来的泪水。

她望着远去的人一身白衣，隐入茫茫浮雾中去，像是在走一条再也回不到她身边的不归路，一时间痛得不能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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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不要。

楚昔归拔腿追上去，连脚下尚在修缮中狼藉的石子路也未在意，整个人直直地往地面扑去。手掌心和膝盖全磕破了皮，她深知自己此时，就算赖在原地放声痛哭，他也不会再回头了。她将满手的血随意在衣裙上擦了擦，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一刻不敢缓地追上去。

可惜她还是迟了一步，马车的轮子滚过苍凉满地的月色，单这么一眼，她连车尾都瞅不着了。

表姐，我该怎么办啊。

要他便不能全忠义和你，若是弃他……我好痛啊。

-

何穗打算从即日起，一日三餐都给赵煜包圆了。

既然下定决心要俘获赵煜——人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什么。她当是要无所不用其极，鉴前人海纳百川之所得，千锤百炼，非在他的心里搭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