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决杀之意
“我现在最后问你一遍，你还要知道……你的杀父仇人是谁吗？”“要。”
“可以、很好，小素。看来我也帮不了你了，你已有了必死的觉悟。你的杀父仇人是谁，我就告诉你吧。”西门昊野长叹一声。
“不是吧，西门昊野？你真要说？”赫连英一旁惊讶问说。
“赫连老儿，我的门内事，你真别多管了。”西门昊野望向赫连英摇摇头道。
“好、好，那我‘赫连老儿’就好好看热闹吧！”赫连英大笑道，继续靠背坐在了椅子上，望着眼前关系破裂的游鳞宗二人。
“少废话！快说！我还等着将他碎尸万段呢！——”叶尹素喝道，更加攥紧了手中的白银长戟。
“唉……”西门昊野慨叹一声，那叹声中显然有诸多无奈与不舍。
但西门昊野的眼神中，更多的是坚毅和决绝。
正在此时，在场的叶尹素、宋钺、何安、赫连英、秦翼、六个剑林宗弟子共十一人，三面高屋内观看的共五十九人——
全都屏住了呼吸，静静等待着西门昊野开口要说的话。
“你爹叶燕武，近两个多月前死在了渚州敦郡的海岸边。尸首已沉入大海，证据是找不着了……杀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你之前反复提到的、游鳞宗一等武师、如今已隐居闭关了的我的弟弟，西门天宇。”西门昊野冷静道，“我派遣弟弟天宇追杀你爹、最终在敦郡找到了他。天宇苦劝他回宗，他不仅不听、反而大言不惭绝不悔改，天宇一气之下、便将他直接当作叛徒就地正处了。”
叶尹素听罢，两眼望着西门天宇、瞪得比铜铃还大。
轰隆！！！——
只是此刻，仿佛一道轰雷在她脑内炸响、那余震久久不愿消散过去，她在心底，听到了如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
西门师伯，杀死了他爹。
师伯西门天宇，从小在叶尹素心中就有一个高大、伟岸的形象。
同为一等武师，西门天宇和他爹相比起来，既不争名夺利、不参加武林大会，武功也高出他爹、绝对有接近西门宗主的水平。
小时候当她爹教不出别的武功时，西门师伯常偶尔给她透露一点，使得她后来十几岁便能同父亲一道出门剿匪了。
后来在雪皑峰发生的事，也全靠了不知深浅的西门师伯出手打败了雪皑峰掌门薛宫齐，才把她闯下的这个大祸、大篓子给修补清楚。
在卓昆驿自己挑起的一连番决斗，更是西门师伯出门才最终阻止。
后来闻知西门师伯六个弟子全部丧命，伤心到不再游历江湖、而选择隐居游鳞谷某处自行闭关修练时——
叶尹素已很担忧西门师伯了，同时她对西门师伯也有很多愧疚，从小到大、尤是近这一年，她自觉欠了西门师伯许多。
可如今听到她的杀父仇人，正是西门师伯之时。心底如同打翻了百味瓶一般。
愧疚、敬仰、倾慕、仇恨、关怀，全部交织糅杂在一起。
此时叶尹素的感受，就如同当年梁冥打探出自己的杀父仇人，就是宗内叶武师的亲弟弟之时一样。
或许，比那更严重一些。
但或许比不过，叶燕武十九年前知道，宗中的师弟、被自己的亲弟弟叫人合伙劫杀时的辛酸。
或许那时的叶燕武，已预料到了、自行开启的这一道仇恨连锁，最终会蔓延到下一代、甚至是下下一代继续的地步……
可叶尹素，却和他爹叶燕武一样，迟迟看不开。
“西门宗主……你告诉我，为何派遣西门师伯追杀我爹……你的目的、你行动的动机，你所获得的利益，全部…告诉我……”叶尹素声音颤抖道。
“没问题。”西门昊野点头道。
到了这时候，一边原本忙着煽风点火的赫连英，却也安静着不敢发话了。
虽然嘴上还是令人厌恶的嬉笑，可气氛不对、赫连英也不会干出太胡闹的事。此刻正和七位弟子一起看着热闹，脸上挂满了笑容。
“看你现在的神情、再加上知道了这消息，似乎是已下决心离开游鳞宗了。”西门昊野笑道，“既然可以杀你了，那么这些事告诉你也无妨。”
叶尹素听到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西门宗主说出了这话，心底也不由咯噔了一下。
可此时话已出口，说什么、做什么都已晚了。
“去年二月，你爹闻知梁冥死讯后，便满天下寻找他。可几个月来寻他不到，到了九月，他便安排了你去雪皑峰找你娘，在那之后我派人跟踪了他。到这几个月来、他干的可不是‘找梁冥’了。”
“他叶燕武为泄愤，已肆意滥杀了不少那梁冥的生前好友，这些人多半是他江湖上结交的、甚至有些是游鳞宗的弟子。全靠他像找仇人一般调查出来，然后一个个除掉。江湖上人我管不着，可游鳞宗弟子被他滥杀了十来二十个，我能不管吗？”西门昊野严肃道。
一听到这话，隔楼静听的侦察蟒梁冥心底很不是滋味。
心底像是被人猛揪了一阵一般的刺痛和难受，可他毕竟已入金蟒卫一年、情绪迅速便扭转了回来。
“叶燕武作为游鳞宗二代弟子、同时是一等武师，竟毫无理由、肆意杀害我游鳞宗中的年轻小辈们。须知游鳞宗的未来便是年轻小辈，他叶燕武这么做，无异于与我西门昊野为敌、与我整个游鳞宗为敌。”
“但惜于他是一等武师，我已对他网开一面、命天宇找到他后先尽力劝他回来，如若不听、再下杀手。之后你便知道了，你们父女俩都是一样的倔。他那‘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信条，便在敦郡的海岸边彻底停掉了。”西门昊野解释道。
“因为他滥杀年轻小辈、又惜于他是一等武师……所以先劝他回来、不行就痛下杀手……我明白了，西门宗主。”叶尹素冷漠说道、声音仍是颤抖无比，“可是……这么做对你、对你游鳞宗有什么好处呢？”
“这很明显，天宇苦劝他仍劝不动，还要继续去滥杀游鳞宗的小辈。那我为了游鳞宗的未来，除了这个心头患，就已是好处了。”西门昊野道，“因为他劝不回来，所以不能再成为游鳞宗的臂膀和助力。而且满手血腥，早该以叛徒罪名论刑处死了。我如今还给他留个名分和牌位在宗祠里，已是很对得起他了。”
叶尹素不由低下头来，沉默不语。
脸上满是泪迹，如今了解了这般多惊人的真相、叶尹素心底的悲伤顿涨了万倍。她不断抽泣起来，不知是为了她爹、还是为了自己。
“所以我说，你还不适合知道。你若是不闹这一出，我还能让你继续住在游鳞宗里的。继续对你隐瞒着，将来给你找个好人家、我做主给把你嫁了，岂不是美事一桩？”西门昊野冷漠道，“如今你自寻死路，那我是拦不住你了。”
随即西门昊野拿来了自己的白杆游龙槊，“烘！”一声响，幽蓝的火焰顿时冒出来、在他粗壮的双臂间和槊杆上猎猎燃烧着。
“宗主！难道真要不顾前情、杀掉小素师妹吗！”
“宗主！求您堂堂一派之尊、对师妹网开一面吧！作为长辈何必对小辈动气、何必如此无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