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 皇子河水向东流 - 悦石语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52章

第二天如期到来。天刚蒙蒙亮,树上的麻雀早已经开始了欢快的啼叫。

王晓仁睡醒了,他揉了揉肿胀的眼睛,透过微微打开的缝隙看到,东边的太阳还没有升起。他站起身来,晃了晃,抻了抻腰,想跳下车去,腿却麻木的不能动弹,他重新坐下去,反复揉搓着双腿。

一阵击打、揉搓后,他清醒了许多,思维也变得活跃起来。一想到选票这件事,整个人也变得紧张起来。昨天晚上的思考已经全部荒废,脑袋里一点细节也想不起来,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件事。选票——选票——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守喜一家人肯定能感觉到自己在挑拨他们兄弟间的关系,这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虽然说没有挑明,见了面还能说说话,可是内心里肯定充满了仇恨。仇恨就仇恨吧,一个即将要饭的人家能给自己造成什么影响呢,瞬时间,王晓仁又感觉对手就是一只蚂蚁,要他命就是分分钟的事情。你不听我的也得行呀,他在内心里早已吃定了守喜一家人。得想一个万全之策嘞。他又想到了老丁,自己要不要像老丁一样也给她送点东西?马上这个想法就被自己否定了。给要饭的送礼,那不是自己还不如要饭的呢,这太跌份了。万一传出去,那岂不是让全村人笑话……王晓仁在脑海里思考着。要饭的最稀罕啥,得投其所好啊……突然,他脑海里蹦出来一个好计策,他拍了拍手跳下车去。

他感觉到浑身舒爽,自信心充满了整个身体。卧室里还没有开灯,他的内心里掠过一丝怨恨,这个青红睡觉时也不叫我一声……

堂屋前走廊的铁丝上,一个黑色蕾丝的胸罩随风晃动着,他突然感觉一阵燥热,他三步并作两步跳上台阶,冲进屋门。一个黑影跳到床上,大嘴脑海里想到的电视神雕侠侣里的画面,他想到了帅气的尹志平向他扑来,顿时来了感觉,她闭着眼睛享受着……

一场酣畅淋漓的战役结束,王晓仁和大嘴都在床上躺着大口地喘息,两个人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了,大嘴更是感觉到欢快,像极力她和初恋第一次进玉米地……

吃过早饭,王晓仁迫不及待地拨通了守喜的电话。

“二哥,吃了冇”王晓仁热情地问。

“呃——吃了”守喜还不确定是谁的电话,虽然想到了是他,但是又不太确定,他怎么可能叫的真亲切呢。

估计估摸着守喜猜不到他是谁,他自报了家门。

“我是晓仁呀,二哥,我那不赖嘞搁我这五千块钱说找人嘞,这不我想到了二哥,一分五的利息,你瞧瞧你用不用,要是不用俺再去找其他人……”

“呃,我问问文徽妈吧,这——一会给你电话,中不?”

“中——尽快啊”

守喜给锦程说了说,两人都泛起了嘀咕,有人借钱是好事,可是这钱怎么感觉也不是那么善意。何况还是送上门的钱呢。老话不是常说“天上掉馅饼肯定是陷阱”。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眼瞅着女儿的学费就该交了,先借着吧,借过来把二分的钱先还一部分……锦程说。

不止是锦程迷惑,大嘴也不理解。大嘴疑问道:“你从哪地过来了,还主动借钱给他俩嘞,也不怕不还给你”

“这你就不懂了,现在就怕他不借呢,不还,他俩谁也不是那人”王晓仁说。

“那你这事图个啥,搞不懂你。呃,你说说呗——”大嘴对丈夫的举动充满了兴趣。

“嘿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等着瞧好吧”王晓仁得意地说。

大嘴撇了撇嘴,说“黄鼠狼给鸡拜年”

嘿嘿嘿——王晓仁得意地笑起来。

很快,守喜骑着车子过来打了欠条,拿走了4000块钱,本来是五千,王晓仁一想觉得五千有点多,又从那一沓钱里抽出来十张。

接连几天,老丁都过来打探消息。王晓仁总是信誓旦旦地打包票,老丁对这个王家的家中也充满了信任。几乎每天晚上,白酒、啤酒,甚至是黑加仑不重样地捯饬着。

王晓仁估摸着守喜把钱花了才给他打去了电话。

“二哥,俺想给你说个事呢”王晓仁委屈地说。

“啥事?”听见王晓仁说有事,内心里咯噔一声,估摸着是来要钱的吧,这钱才还了人家呀,这不是刚借过来呀,咋……守喜心想。

“嗨,不是钱的事,你看看,可别把俺想歪了呀,二哥,俺说其他事嘞,这是不是村里快竞选了呀,恁跟嫂子那两票看看能不能……”

“那票呀,票答应给人家了,你说的有点晚了呀”守喜为难地说。其实,关于这票他和妻子已经达成一致意见,谁来说清也不行,无论怎么样,都得投给村里最有能力的人,这样村子才能搞好嘞。

听见守喜的说辞,王晓仁有些恼火,他远离电话深深地出了几口气,又为难地说:“哥,俺也是冇办法了呀,要不然也不敢求恁啊,老丁帮过俺,俺不能忘恩负义啊,你说是吧——”

守喜能听出来,这个不能忘恩负义是说给自己听的,他看了看身旁的锦程,不知道如何回答。

电话两头儿都安静了。

过了一会,王晓仁说:“二哥,那钱——就借给你你钱,是人家老丁的,你想想,要是用这人家的钱,再不承人家情,这是不是有点——那个了”

守喜越听越不是滋味,他意识到自己掉进一个人家设计好的陷阱中。对方正站在井口跟井下的自己谈条件。

守喜和锦程感到一阵阵冰凉。

“真不中啊,兄弟,俺早就答应给别人了,这不能失信啊做人”守喜为难地回答道。

没等守喜说完,电话挂断了。

电话又响起了。

守喜拿起电话。

“你上午十二点前把钱给我送过来,不送,你就等着我去堵你家门吧”

“期限不是一年……”电话那头根本不等守喜解释,匆匆挂断电话。

十二点,现在已经十点了,这到哪里去凑这四千块钱呢。守喜和锦程又一次被逼上了绝路。

话说到这了,钱就不能不还,欠条是欠条,一年是一年,按照欠条还欠,是理,按照人家要求还钱可以防止对方来堵门闹,是保存了脸面。是要理还是要面,这对守喜和锦程来说,其实已经没有选择。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无论怎么样,还得去维持脸面。

能怎么样呢,只能去借了,在家呆着怎么也筹不齐呢。

现实一次又一次将守喜夫妇击倒在地,又一次肆意在他们身上踩踏。即使遍体鳞伤,最后,他俩还是选择坚持着挺直腰板去迎接下一波重击。

虽说早已经习惯生活的颠簸,可是这一次,锦程打内心里难以接受。明知道是个陷阱,自己竟然还是选择跳下去。这不是自己自找难受吗?自己怎么也不动动心眼呢,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好心啊。锦程内心里不住地谴责自己,可是,谁能真正理解自己呢?眼瞅着邻居一万块钱的贷款马上到日子了,能不还吗?再说了,这欠条上不是写明了一年吗?这还要什么可顾虑的呢,哎,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埋怨、自责还有什么用呢,她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不知道该向哪个地方转弯。自己熟悉的,能张开嘴的亲戚,姐妹们都张开了嘴,借与不借,借多借少,都是人家的情分,自己都应该永远感激。

有头发谁愿意装秃子呢,这一句话时刻盘旋在锦程的内心。整个家庭就像是一辆破旧的马车,而她自己正是一匹拉车的马,她要让车子远离泥泞,她要过上幸福的日子。可是,这辆车陷入沼泽里很长时间,她趴着,跪着,无论她怎么挣扎,车轮没有半点动弹的痕迹。她不能放弃,也不敢放弃,不能倾诉,又找不到人倾诉。苦闷已经充斥了整个心房,一点挪动的余地也没有,整个心房已经开始膨胀,变形,可是,新的苦闷还大笑着用肩抗,用脚踢出一点空隙。

迷迷糊糊中,她从二环绕到了三环,又顺着三环绕到了二环。

她是一个正常人,她也是一个疯子。

没人能理解她内心的苦闷。包括她自己。

飞速旋转的脑子带动脚步的挪移。整个人成为一个矛盾体。她想奔跑,可是脑子却不支持她。她想狂喊,可是脑子也反对她。脚步率先提出抗议,大步流星向前迈着,脑袋似乎不满意脚步的自作主张,向后撤着表示对脚步的惩罚。紧闭的嘴巴筑起堤坝抵挡着呼之欲出的狂喊。这些狂喊终于失去了动力,渐渐地化作粘液堵在喉咙里。

她寻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去宣泄自己即将崩溃的情绪,只能把他们藏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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