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柑树真相鼠心色胆(一)
路上,汽车仿佛与疾风赛跑着,用了一个小时多一些便到达塔下分场。李优看看时间,已是下午五点多了,冬日白天的时间比较短,太阳较早下山,此时天色已开始渐渐昏暗,不禁对罗雪芬说:“这个时候去找那个严冬,会不会过于仓促?他如果对我们使坏,如何防备?”
罗雪芬听了,思考片刻,今天早上自己独自面对严冬,差点给他轻薄非礼,他的样子有点可怕,只是现在我们是两个人去见他,他应该不敢乱来吧。回答道:“你在我身后,而且我们是两个人,不怕他。就怕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东西!”
李优点点头,将车停放在严寒家门口,与罗雪芬一起下了车来。严家院子的大门敞开着,屋子的门也敞开着,两人肩并肩走进屋子,瞧见整个厅子横七竖八地倒着凳子、椅子、饭桌也被掀翻,特别地凌乱,登时目瞪口呆。罗雪芬见厅子没有人,便喊道:“有人在家吗?严冬你在家吗?”
罗雪芬又喊了几句,见没有人回应,与李优仿佛心灵相通,一起将厅子的凳子、椅子和桌子一并收拾好,摆整齐来。两人三下五除二,准备摆放整齐好的时候,罗雪芬在楼梯边忽然发现有许多鲜血染在地上,只是已经干了;细看,楼梯的第一个台阶也有干了的几滴血;再往上看,每个台阶都有干了的鲜血。一时又好奇又惊讶,对李优说:“李优,快过来看看。”
“怎么回事?”李优一边说着,一边小跑过来。她瞧着地上,也感到惊讶起来,捂着嘴巴睁大眼睛说:“这是怎么回事?”
罗雪芬摇着头,没有回答,牵着李优的手循着血迹走上楼去。上了二楼,二楼开着灯,亮着灯光,地上仍有血迹,这血迹直通向一个房门,而那个房门竟也开着,只是房间没有开灯,黑漆漆的有点阴森恐怖。李优挣脱了罗雪芬的手,不敢继续向前;罗雪芬回头瞧了瞧,知道她害怕,右手拇指贴着嘴巴“嘘”了一下,示意她别说话,接着独自轻手轻脚地走到房间的门前,仔细瞧了瞧,差点被吓了一跳,昏暗阴森的房间里,一张没有蚊帐的床上,有一张隆高的被子不停地颤抖,里面仿佛有人正耸着背顶着,而且显得是那么惊悚和寒颤!
罗雪芬壮了壮胆,没有多想什么,瞧了瞧门边的两个开关,一起按了下去。登时,一条圆柱光管和一个小灯泡先后亮了起来,整个昏暗的房间亮得如同白昼。隆起的被子依然不停地抖动,里面一定是盖着一个人,床沿边也喋有一些血迹,难道是严冬?不多思虑,双手用力地掀开被子。果然,严冬正伏趴蜷缩在床上,整个身子像触了电似的不断颤动,满头大汗,大汗淋漓,淋漓尽致,汗如雨下,满身湿透,却感觉他冒着的是冷汗,而他左手腕上的静脉血迹斑斑,好像还滴着血。
李优好奇地跟在罗雪芬身后瞧见了严冬此番模样,吓了一大跳,惊慌失措地赶紧转身跑下了楼梯,一溜烟的见不着人影。罗雪芬却不害怕,反而是又惊又怜,惊的是今天早上他还不会这样,此刻他怎么变成这样?怜的则是对他不再有恨,而是怜悯起来。她心疼地说:“严冬,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严冬半抬起头,拼命地左右摇晃,说:“很可怕,真的很可怕!雪芬姐,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说着,抱向了她。
罗雪芬任由他抱住,感觉他是多么地凄楚和落寞,说:“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我看见,我看见,我拍摄下来了,我全拍摄下来了!”
“你看见什么了?你拍摄了什么?”
“哈哈,我全拍摄下来了,我全拍摄下来了,哈哈!”严冬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疯言疯语,整个模样有点成疯癫状态。
“严冬,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罗雪芬说着,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流出眼泪,怜悯起他,拖起他的左手续道,“你左手腕出血了,我帮你止血,哪里有纱布和外敷的消炎药?”说着,自己找了起来。在二楼找了一会,没有找到。下了一楼来,瞧见罗优站在厅子的角落里诚惶诚恐的,与其说站,不如说是躲,因为她的样子惊恐万分,战战兢兢。自己竟忘记了她的存在,忙说:“李优,你在这里干嘛?”
李优说:“那个严冬的样子特别可怕,好恐怖,我怕!”
“是你说要来现场探寻究竟的,你不是律师吗?应该什么大场面都见过的啊!”罗雪芬笑笑,续道,“他说的话我听得云里雾里,听不懂,等会再一起上去。”
李优说:“我没见过一个人这样子恐怖的,像丢了魂失心疯一样,恐怖之极!”
“别说了,一起帮忙找找纱布和消炎药之类的医疗物品,他的手腕血淋淋的,还在淌血。”罗雪芬说完,自去找寻。找了好几个地方,终于在一个抽屉里找到,马上盛了盆暖水准备捧上楼去,瞧见李优还在角落里畏首畏尾的,急道:“走啊,怕什么,看看是不是可疑的人。”
李优听了,轻手轻脚小碎步的跟在罗雪芬身后,上了楼来,也不敢走进严冬的房间,只在房门边后偷偷瞄眼瞧瞧。只见罗雪芬在严冬床沿边坐下来,将他左手放进盆里,一手托住他的左手,另一手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洗血淋淋的手腕。严冬没有说话,也没有拒接,任由她如何清洗自己的手腕。当洗清了血迹,将手腕用毛巾擦干,接着把消炎药敷了上去,白纱布一包扎便完事了。
严冬哀求道:“雪芬姐,不要离开我,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不要离开我!”
罗雪芬瞧了瞧他的样子,苍白无血,满脸冷汗,滑落下巴,不禁说:“伯母和小蓉都没有回来过吗?”
“她们好多天都没有回来了,只剩我一个人在家,我好害怕!”
“你一个大男人的害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
“一到夜晚我就害怕,害怕天黑,害怕黑暗。”
“为什么?你一直是这样,一到天黑就害怕?”罗雪芬好奇地问着,特别注意他的表情。
严冬摇摇头,失魂地说:“不是。是这几天才是,一到天黑那个鬼魂就缠绕着我,不肯离开我,特别恐怖!”
罗雪芬继续诱探道:“大白天的哪有什么鬼魂?是你自己吓自己。”
“不是我自己吓自己,那个鬼魂一到夜晚就出现,就在黑暗里出现,我总会看到他。”
罗雪芬接着问:“什么鬼魂?总会看到谁?”
严冬抬起头,欲说什么,却看见门边一个身影闪现,“啊”地一声惊叫,大喊道:“他就在门口,他就在门口,别过来,别过来。”一边失声尖叫,一边连忙翻着被子将自己完全遮盖住。
其实门口的身影不是什么鬼魂,而是李优。她见了此番情景,越发觉得蹊跷,鼓着胆量走进了房间,对严冬说:“严冬,你好!我不是什么鬼魂,我是雪芬的朋友,我跟她一起来的。”
罗雪芬也道:“是啊,这位是我的朋友来的,她陪我一起来看你,这里没有什么鬼魂。”
严冬听了,弄开被子,缓缓抬起头,睁着模糊的眼睛看了一眼李优,反而更加大惊失色,恐慌地喊道:“啊!怎么来了?求求你放过我,不要来害我,不要来害我。”没说完,已经又钻进了被子。
罗雪芬觉得甚是奇怪,问严冬道:“怎么?你认识我的朋友?”转头向李优眨眨眼睛,示意她见过严冬,认识严冬?
严冬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一直在絮絮叨叨,反复说着,不要来害我,不要来害我……
李优一头雾水地张开巴掌摇着手,示意没有见过他,不认识他。罗雪芬又对严冬道:“严冬,我朋友说她没有见过你,不认识你。”
严冬慌乱地说:“你们快出去,快出去,快将我的门关上,快出去。”
罗雪芬站起身子,不理解严冬见了同学李优怎么又变成此样,只好牵着李优的手一起走出房间,没有把灯关上,只是顺手带门关了。下了一楼来,不解地说:“严冬这是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李优说:“我根本没有见过他,他见了我一眼却恐慌得要命,结合你之前给我讲的你们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我敢断定他肯定牵涉到田丰的命案。”
“这样子吗?”罗雪芬皱着眉头说,看看时间,续道,“将近七点了,不如我们先去吃个饭。”
李优摇头说:“你男友和严寒的时间紧迫,不如我们报警吧,告诉警察严冬有问题。”
“报警?凭什么报警?严冬应该是有问题,但是具体有什么问题我们都还没有了解和掌握到,会不会急了点?万一与他没有关系呢!”
李优听了,思虑了一会,觉得她说得有理,过于急躁了一些,只是该如何继续和严冬谈上话,则陷入了沉思。
罗雪芬说:“吃饭先吧,人是铁,饭是钢。等会吃饭再想想办法如何跟他说上话,他应该也没有吃东西的,等会打包饭菜回来看看如何应对。”
李优点头称是,便一起与她上车去吃饭。只是农村里头,见不着一家饭店或者农庄之类,只能开出广梅公路来,在杨柑中学附近找了一家饭店随便点了三几个菜将就着吃。吃饭的时候,李优问道:“小雪,等会怎么办?”
罗雪芬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在想着,严冬的言语真的很奇怪,人也十分诡秘,他心里一定隐藏着什么事情。他今天早上对我说的那些话,什么要我好好考虑,好像还说了什么作证,谁一定会坐牢,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思绪了良久才回过神来,说:“严冬刚才只看了你一眼,怎么突然一下子就性情大变的?”
“是啊,我也觉得很奇怪,百思不得其解。”
“等会这样子吧,打包饭菜回去之后,你不要进去他的房间,就我一人进去,不要让他看见你。”
“那你不怕他对你无礼和图谋不轨吗?”
“我可以喊救命的啊,有什么问题你再冲进来救我。我会循循善诱的跟他聊天,尝试套出他心里隐藏的秘密,那个所谓的鬼魂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