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的失败
再一次的失败
咖啡厅里，盛电动要了一杯热可可和一杯柠檬水，黄雨默看着透明的玻璃杯没说话。
她小时候讨厌咖啡的味道，但是中国的大部分学生会在高三那年熟悉并依赖这股味道，黄雨默现在也并不讨厌，但她还是没有说明，热可可也很好，她现在依旧喜欢那股腻腻的甜味儿。
“你睡了一天？吃中午饭了吗？”黄雨默问他，现在这么面对面坐着她才觉出来盛电动的双眼皮有些发肿，一看就是睡多了。
盛电动摇摇头，“前两天缺觉，没休息好，昨儿一天都在忙，今天人少，秦洅占和队长过去顶着，我就偷偷懒。”
“你们这边也放了吧，明天回？”咖啡厅里人不多，大多都是抱着笔记本分散着坐，黄雨默音量放得低，说的缓慢。
盛电动点点头，“晚上一起吃个饭？”
“和秦洅占他们吗？”黄雨默反问。
“不了，昨儿周钚孚问了我一句，犯懒来着今儿就没想动。”盛电动揉了揉眉头，估计是睡多了晕得慌。
黄雨默意有所指的嗯了一声，“我打扰你了？”
“没有！”盛电动猛地擡起头，这一惊一乍的吓的黄雨默往后一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
“有点累。”他的声音突然小下来，疲惫中带着些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无辜，叹了口气后就仰躺在了身后的小沙发靠背上，那是一个很放松的姿势，没有戒备，眉眼间的颓败显眼，却仍遮不住的英俊。
黄雨默想安慰的话停留在了嘴边临时拐了个话题，“那一会儿去吃什么呢？我吃了这么多天订的饭，咽每一口都跟渡劫一样，跟我妈和洛姨做的没法比。”她端起热可可喝了一口，浓郁的香甜没过了喉咙，泛着淡淡的苦味，热腾腾的进入胃里驱散了些凉气。
“要不带你去吃牛排？”盛电动拿着手机查了下。
他的注意力其实很好转移，黄雨默没有过于安慰就是因为知道这个人只会失落这么一时，不过三天他又能生龙活虎没心没肺的笑，下次比赛还是会竭尽全力。
远处的黄昏被黑色淹没，一层一层的云覆了过来，不一会儿的工夫街边的路灯全都亮了，黄雨默喝完了手中的咖啡，整个人也都暖和过来，她点点头，“行啊，我不挑。”
也不知道嫌弃了好几天盒饭的人是谁。
这边的牛排与国内的确是不同的，但黄雨默除了“好吃”也说不出哪不同来，主要是价格贵，离开的时候她本想结账，被盛电动一下摁住了手腕，不容置喙的来了一句，“我来。”他掏兜把钱付了。
黄雨默也没客气，“那回去我再请。”
“没事，本来就是你陪我出来，当我没接到你电话的赔罪。”盛电动说。
黄雨默嗤笑一声，“不是我叫你出来的？”
俩人公交来的，准备打车回，这里在市中心，这两天又有大型赛事，车并不算难打。
“你那点小心思我能不知道？”盛电动把黄雨默塞进后座，自己也坐了上去，他声音带着些沙哑夹杂在车内广播中，清晰好听，“不过我很好奇，采访的时候我跟别人问过你，你的同事说你要去周钚孚那边。”
车厢里盛电动的声音伴随着英文的广播，平静的像是无波无澜的海平面，淡淡的，忽而又卷起浪狠狠的拍在悬崖壁上，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他问，“小默，你会对我失望吗？”他的眼眸一片漆黑，像是沉浸在黑夜里，被荆棘埋没，被刺伤。
黄雨默听到这话的时候呼吸一窒，回过味来以后她觉得疼，仿佛喉咙都被灼伤了，说不出话。
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你觉得我不去你的采访是对你失望了？”黄雨默转过头看着他，那双清明的眼睛像是映在水中央的圆月，清晰透亮，她说话的时候很少揶揄一个人，也不怎么开玩笑，每一次开口都带着认真。
盛电动没说话。
没说话就是默认了。
黄雨默叹了口气，她脑子混沌，仍为盛电动刚刚脱口而出的质疑感到惊讶和酸涩，“你是不是喜欢，是不是努力，从小到大付出了多少，我比大多数人都要清楚，就算是第二名又怎么样，我不会嫌弃，洛姨和盛叔叔不会，我认为你的教练也不会。”
“我看了回放，你把平时的技术已经尽数发挥了，反应和技术的变换，都没有失误，对方很强，你和他打得有来有回。”黄雨默打开自己的手机，“我今天来找你也是因为……”
她仿佛有些难以启齿，深呼吸了两下，但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出来，“因为这两天没看到你，的确是有些担心的，也怕你多想，我选择去周钚孚那里是怕你看到我会更觉得别扭。”盛电动刚刚说的话让她难受。
黄雨默顿了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难道仅仅就是因为我没有去你的采访吗？”她的眼神布满挣扎与担忧，这句话盛电动还是没接。
她心里发沉，想要改变盛电动的想法，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废话，自己没去的确是事实，私心当然有，但她不能说。
仿佛做好了什么决定，黄雨默目光一凛，拿出手机点了两下，随后把自己调好的屏幕放到盛电动手里，手机的亮光映到了盛电动的脸上，那人的视线灼灼燃烧，带着些侵略感，盯得黄雨默手直抖，“那你看看这个。”
屏幕里是一条条的信息框，从盛电动使用微博后的每一次比赛这个号都会给予关注和鼓励，私信里满满当当的都是打气加油的话还有回复的一句句谢谢，从16岁那年，到现在，次次不落。
这个号盛电动当然熟悉，当时他发现自己也有了超话和超话的主持人以后开心了好久，找那帮兄弟们嘚瑟了半天……
每次的私信鼓励，超话里的创造者和主持人，每次比赛前发在超话里加油打气的话。
盛电动不敢置信的用手指上下滑动着，从上到下来来回回的看，看到觉得喘不过气，看到指尖直颤。
想不到。
这谁能想到。
和那本日记一样令人想不到。
自己隔着时间和距离占据着另外一个人的青春。
一条条私信和文案像是扼在他脖颈间无形的手，让他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刚刚与黄雨默都说了些什么，而黄雨默又是怎么表明自己想法的。
他终于把手机屏熄灭，还给了黄雨默。
“你现在还觉得我会对你失望吗？”黄雨默的声音放的很轻，小姑娘像是一个净化皿，让盛电动从昨天开始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部消散，只剩惊讶与愧疚，却又揣着小姑娘给他满满的情绪不知道何去何从。
满心满眼就这么一个人了。
舍不得丢。
酒店到了，两个人下了车，按理说他们都应该分开了，但黄雨默没走，她站在原地用纯澈的目光静静的望着盛电动，像是在给他时间消化。
黄雨默又在想，自己这番暴露会不会让盛电动怀疑什么。
但盛电动没有给别的反应，他呼出一口气，朝黄雨默躬了躬身，“我知道了，默儿，能给个拥抱吗？”他诱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