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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本

日记本

黄雨霖的神色无辜,他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坐在姐姐曾经学习的课桌前,看着那个曾经摆着沙漏,现在却空荡荡的位置,“没什么啊,就是问问怎么啦?”

“我姐姐很多人追的,我记得有个暑假,我姐姐都回到家来了,还有人给她送礼物点外卖,晚上的时候,我听到她在打电话拒绝那个男生,这样的经历不止一次。”黄雨霖扭过头看着盛电动,他说,“哥哥,我觉得我姐姐又漂亮又优秀,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女孩子。”

盛电动总算是听出来了,他挑着眉漫不经心的笑,眼睛里带着三分戏谑,“你说的这些,在你没出生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出生之前,大概除了你的妈妈,最了解你姐姐的人就是我。”他其实也存了想逗小孩子的心。

“所以你也承认我姐姐是最最最好的女孩子。”黄雨霖用幼稚又认真的声音说,他并不钻入盛电动的圈套,聪明的找准了自己想要的点。

盛电动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小孩子噎住,但这么说好像也没毛病,他从小到大也没接触过几个女孩子,了解最深的也就是黄雨默。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盛电动问。

说到正经的了,黄雨霖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盛电动面前仰着头,用那双单纯,认真,甚至严肃道有些好笑的神色问,“那你喜欢我姐姐吗?”

“妈妈和爸爸在一起的那种喜欢。”黄卉凡说。

盛电动这次是真的从头到脚仿佛被雷劈了一样愣在了原地,“啊?”只懵逼的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就失了声。

黄雨霖看他这个反应叹了口气,他走到衣柜前,把柜门拉开,指着最顶上的一个木箱子问盛电动,“哥哥,你能帮我把它够下来吗?”

盛电动机械般的点点头,然后走到黄雨霖身边,那柜子可能对于黄雨霖来说很高,但对于他这个个子来说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就完成了这个动作。

木箱子被放到了地上,上面积着一层厚厚的灰。

“哥哥,我之前找妈妈藏起来的零食,不小心把这个箱子打翻了,那个时候妈妈不在家,我怕被骂,就想着赶紧把箱子藏起来。”黄雨霖打开了盖子,里面露出的东西让盛电动僵在原地,不能动弹。

最先进入视线的是那年他离开时给小姑娘的沙漏,原本漂亮精致的沙漏过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褪了色,里面的沙也暗沉下来。盛电动的视线像是紧紧的黏在上面,他想走近些看,却觉得双腿无力。

黄雨霖在里面翻了翻,找出了一个本子,那是一个牛皮本,倒也有些时间了,里面的页脚有些卷着,“其实我认得你,”他说,“不止是在电视里认得,你要看看吗?”他举起日记本递到盛电动面前。

盛电动接过来以后,黄雨霖就不说话了,他拿起自己的变形金刚放在地上摆弄着,安安静静的。

拿起本子的时候盛电动的手有些抖,他脑子里的猜测好似分分钟就要成型了,但又觉得无比荒谬,再次见面以来,黄雨默其实完全没有太过出格的举动,她的动作都是暗戳戳的,换成一个没有跟她接触过的人来讲可能都看不出来。

但盛电动不会,他知道黄雨默问出的话,做出的动作,每一个眼神的意味,只是没往深处想过。

也不想去想。

他其实在挣扎着,从黄雨霖刚刚说的话和他的行动上来看,笔记本里的东西盛电动猜也能猜出个大概。

如果是真的,盛电动自认没勇气面对。

他像是被撕成了两半,面对面前仿佛可以解开所有疑惑的笔记本,这对他很有诱惑,却又怕承受不起这样的代价。

盛电动坐回黄雨默的书桌旁,深呼吸一口气,眼底所有的坦然和傲慢都消失了,像是弥漫着不断涌动的黑雾,带有攻击性的,不断侵蚀着自己。

为什么突然决定要过来这一趟呢?

的确有想给黄雨默一个惊喜这个因素,因为他能感觉到,黄雨默每次看到自己是高兴的,但又掺杂着别的东西,好像长大以后,每一次见到她,都有一种既开心又委屈,像是狠狠压抑着什么沉重的东西,有的时候眼圈发红,漂亮的眸子都是雾气,看上去很难过的样子。

盛电动打开了第一页,本子上没有写署名,但是有一段秀气端庄的字,那是故人之姿所落下的痕迹,盛电动认得迅速而清楚。

说俗点,这字迹的作业自己小时候没少抄。

“采一朵无香海棠,种在房梁上。”

他呼吸一颤,翻过页来,小姑娘的字格外认真,在横线内飞舞。

“这个年纪好像什么都不太懂,但莫名的,我在不经意间经常的寻找一个人,找到了会开心,从那天开始,有个人活在我的余光里。”她写的非常简短,下方贴着一张小小的照片,那是一个插满葡萄架的棚子,里面没有任何一个人的身影,但是可以看到阳光以及夏天,他记得那个夏天和在舞台上差点摔倒的黄雨默。

那一年他们才初二。

盛电动不敢置信的在这一页停留了很久,血液仿佛在身体里凝固了,说不上什么滋味,像是喝了一整杯柠檬汁,酸的嗓子哑都发涨,心脏像是被无数根小针密密麻麻的来回刺着,说不上多疼,但难以忍受的酸痛感无法忽略。

怎么会呢?才初二?

他手仿佛没有知觉了一样,麻木的又往后翻了一页。

日记不是每天都记,仿佛只有想写的时候才记上一篇,而且多不过三行的话,每一篇几乎都带上了一个照片,景色或者人。

这一张是他们小时候训练的那家道馆前面的雪景,里面同样没有人,白雪茫茫的一大片,天地间都覆上了一层银色,盛电动多看了两眼,却没看出什么不一样来,这才开始看文字。

“他拿冠军了,不过这才是一个开始,他会越走越远,走到我够不上的位置。这片景色今年我一个人看,往后大概都是我一个人看。我应该不会追着他的脚步,而是永远擡头看,因为我自己的路同样漫长。”

盛电动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那年他甚至还没进入省队,他去打那场能够进入省队的资格赛,临走前和黄雨默说,今年这边下雪我应该看不见,你拍张照片给我。

于是黄雨默拍了这张照片给他。

怪不得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因为这在他的人生里实在是太小太小的一件事了,根本不起眼。

但总有惦记的,会把跟他相关的事情写到一个本子里,自己年少时忘记的,不起眼的小事被人认真的记住。

接下来的照片是盛电动记得最清楚的那一张,在黄卉凡和苏毕来的婚礼上,黄雨默穿着雪白色的玫瑰裙,像是突破荆棘生长出来的花朵。

可粘在日记本上的这一张盛电动没见过,也没有印象。

还颇为稚嫩的黄雨默穿着漂亮的裙子,画着精致的妆容,瞪着那双澄清的如镜子一般的眼睛扭着头看向自己,眼里貌似带有震惊和意外,盛电动把本子拿近,仔细端详才发现。

女孩儿的肩膀被自己一只手搂着,而她的脸上藏着一抹笑。

那个笑容带着青春萌动的希翼,如荷塘中绽放出来的花朵般纯洁耀眼,偏偏被藏得及深,若不是盛电动看的仔细恐怕是捕捉不到这抹笑容,而那双眼神如正在灼灼燃烧的火焰,炙热而露骨,落在男孩子的侧脸中,用带着火焰的笔描绘着一切。

“那我就把这当做我们两个人的毕业照了,祝你前程似锦。”

盛电动没忍住拿出手机,他避开了所有的文字,将那张照片放大,拍到了自己的手机里,设置成了私密照片。

字里行间未提喜欢,更别提比这两个字分量还要更重的那个字,但他却能从每一个笔画中尝到那副清苦的味道,酸涩而遗憾,让人忍不住反反复复的回忆,想念,当年的小姑娘每一个眼神和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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