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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不会消失

过去不会消失

黄雨默回到了屋子钻进被里,把自己紧紧的包裹起来,像蚕蛹一样,直到透不过气,她才感到安全。

大脑全都放空了,思绪混乱,但是她什么都不想去思考,数学题,完形填空,作文,还有那个还没出生的孩子。

黄雨默现在有些害怕妈妈会敲门进来,她现在真的很想很想自己呆着,不想说话也不想动,不想去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整个人的魂儿像是飘了起来,她想逃避,不想解决问题,只想让自己舒服些。

捧着那些即将顺着指缝溜走的水,像是护不住自己的那份爱,所有的她都留不住,都要被分享。

一通电话把她的云游天外的思绪打断,黄雨默拿起电话看了眼时间,原来自己已经躺了一个多小时了,这才觉出后背酸麻,她调整了一下姿势,瞄了眼打开的人,是盛电动。

“小默。”盛电动叫她。

黄雨默浅浅的嗯了一声,盛电动知道她心里乱,尤其到了这种时候话就更少了,于是又自顾自的说,“凡姨跟你动手没?”

“没有。”黄雨默说,她的余光可以看到自己被拍红了的肩膀,但没有太多倾诉的欲望。

盛电动叹了口气,他也没什么话说了,黄雨默是真的不爱讲话,在她低落的时候盛电动觉得自己说的太多反倒会招人烦。

“以后你再难过就别自己跑了吧。”盛电动说,“叫上我,咱俩从小每次在道馆都是一起挨揍的,这次看着你自己挨揍,显得我怪不仗义的。”

黄雨默听他这句话都气乐了,“哎,基本都是你自己好吧,我能挨几次。”

盛电动低声笑着,“也对,我刚挨完揍呢,不过今天打得轻。”黄雨默听得出来他在努力逗自己开心。

她闭上眼睛静静的呼吸,耳边是杂乱的心跳,“盛电动,我没关系了,”她甚少这么叫他全名。

“一切都得我自己适应的,所有好的,坏的,你总不能一直在我身边,你迟早会成为一名优秀的运动员,站到国际赛场。”

“而我不会,那个时候,我们都会有各自的生活。”许是今天患得患失的厉害,黄雨默知道自己说的多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抓住多少。

盛电动果真沉默了一会儿,黄雨默从小心思就重,会看很远,想很多,这样固然对未来有好处,但生活的非常累,他想了想该怎么回答黄雨默这句话。

想要让她心情好一点,但生活处处是离别,于是他开口,“可是我们的交集不会消失,过去也不会消失。”

今夜月光皎洁,像挂在上方的镜子一般纯洁明亮,黄雨默的目光清澈坦荡,她的声音细嫩,“但愿吧。”她答。

五月末的时候,升旗的班级轮在了初二三班,盛电动作为学校国冠代表,自然而然的被选为主升旗手,盛电动撇头看了一眼年级第三的黄雨默,伸手就一指,“既然这周的主题是运动员,那小默也该上啊,虽然小默不打全国赛,但省里成绩也不少了,而且成绩还好!”

黄雨默看了盛电动一眼,眸中一闪,没出声,她知道老师在看着自己,也很轻易的决定了自己担任副旗手。

下了课以后两个人都没急着走,顶着大太阳站在操场下排练。

盛电动手下没准,他就跟没耳朵一样,根本不听国歌快慢,跟对那根升降绳有仇一般拼了命的扯,老师在旁边急得也大汗淋漓,偏偏盛电动不是个惹人厌的,乖巧的露出一个笑脸,“老师,对不起啊,我这手下没个准头,劲儿大。”

黄雨默在旁边摸了一把汗,她撇了盛电动一眼,寻思这人是放什么屁呢,再一次把国旗捞起来攥进手里准备继续抛开。

太阳一晒,谁的脾气都好不了,又来了三两次,不是过慢就是过快,老师一咬牙挥了挥手,“盛电动下去,黄雨默上来试试!”

黄雨默:……

她意有所指的撇头看了盛电动一眼,动了动唇,“你何必呢?”

盛电动穿着白色的短袖,风一吹就在他的校服后侧吹起了一个大鼓包,那人眉眼深邃,眼底透彻,黄雨默隐约记得盛电动小时候一笑起来就傻的厉害,可现在只剩下了青春时期的张扬和嚣张,莫名的搭配他永远笑嘻嘻阳光的模样。

他用手在脸旁边扇了扇,又伸过去帮黄雨默呼风,吹起了一片燥热和鼓动的心跳,黄雨默听见他低声喃喃,“我还是喜欢做副旗手。”

升旗仪式当天,黄雨默首当其冲当了主升旗手,她五官端正,面无表情的时候总有种刚正不阿的凝重感,利落的竖着长发,站的笔直,她穿着一身庄重的小西服,那是来叔知道她要当升旗手之后特意给她定制的,知道了盛电动副旗手的身份后两个小孩儿都有了正式的装容。

身旁的盛电动比她高了大半头,腰板挺得端正,少年的宽大骨架已经尽数显了出来,帅气的脸庞被太阳添上颜色,眼中的希翼像是抹不掉的光影,挺拔的立在国旗下。

前来拍照的老师拉进了镜头,将这一副照片定格。

六月份的时候,黄卉凡给黄雨默报了数学和物理班,这两个科目相对是拉分比较厉害的,黄雨默没什么意见,班里的很多同学很早就开始报班了,她现在报其实已经比别人慢一步了,好在基础扎实,学校里那点东西足够支撑她到现在。

盛电动到了六日已经不再只是训练上午半天了,下午他自己上强度,黄雨默就去补习班。

最近天气越来越闷,只要一出门就是一身汗,黄雨默穿着校服吃完早饭后买了杯绿豆汤,在学校门口下车的时候在车站又停留了一会儿,等到盛电动下车的时候早读铃声都快响了,盛电动接过来仰头就一口全喝了个干净,黄雨默给他拿了张纸自己擦嘴。

“干嘛去了这么晚?”黄雨默问他。

盛电动摆摆手,赶着校门关上的最后一刹那挤进去,顺手拉了一下黄雨默的袖子,他气喘吁吁道,“晨跑,跑了八公里,时间估算错误。”

“那你是退步了?”黄雨默偏过头看她,走在教学楼边侧的旋转楼梯上,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盛电动摇头,吊儿郎当的笑,“没,纯自大,觉得自己能做到。”

黄雨默:“……”

期末考试定在七月八号,考完他们就是初三的学生了,好多人在组织暑假一起出去玩,一起打篮球的哥们对盛电动抛了个眼神,“一起去呗。”

盛电动摆摆手,“你看我有工夫吗?”他自己拒绝着,回过头却去叫黄雨默,“你跟他们去玩玩吧?后面一年估计你们都没时间了。”周围也有一些人跟着叫黄雨默,虽然平时他们不怎么说话,但一起相处两年以后也都了解了黄雨默的性子,就是个内向不爱说话的小姑娘而已,没什么坏心思。

黄雨默扫了他一眼,知道盛电动的意思,摆了摆手,“我也不行,我妈给我报了很多课外班,没办法出去很远,你们玩的开心。”

“小默儿……”盛电动扭过身还想再劝,黄雨默眸子垂的低,她知道盛电动为她好,但她没办法跨出自己那步,于是黄雨默转过来把食指竖起来放嘴唇上对着盛电动“嘘”了一声,多年的默契让盛电动在瞬间闭上了嘴。

老班走进来的时候班里乱的离谱,她咳了咳,眼睛往下扫了一遍,才开口,“安静,说两件事儿,第一件事,关于中考,期末考试结束后老规矩,家长会。”

一片哀嚎中,黄雨默往盛电动那里扫了一眼,难得这家伙不杵着脑袋走神。

“这次的家长会不光是报告你们的情况!咱们马上就要中考了,要和家长沟通一下以后的打算,你们走那条路,上普高的,重高的,还有高职的,咱们大概都有数,声明,这次的家长会你们也需要一起参加,当天的值日卫生班长安排。”

“第二件事,”老班的眼神看过去的时候,黄雨默呼吸一顿,“咱们班有个同学,下学期要离开咱们这个大家庭了。”

大家的视线纷纷涌过来,盛电动的多次离开已经给这群人做好了准备,“相信大家也猜到了是谁,那今天正好还有些时间,让盛电动上来道个别吧,以后就是运动员了,希望能给国家争光!”

盛电动被点的猝不及防,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看了黄雨默一眼,然后站起身走上讲台,他神色不自然的看了眼讲台下,突然没忍住噗嗤一笑,“这个视野看的还真是清楚。”这不着调的德行引得下面的同学哈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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