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纱裙的小姑娘
穿着纱裙的小姑娘
第二天早上他们一起去吃了油条豆腐脑，进教室之前盛电动从兜里掏出三颗费列罗塞进黄雨默手里，他什么都没说，但黄雨默能感觉到他的主动示好。
她擅长伪装，盛电动离开的那段时间黄雨默用了半个月时间适应，但盛电动回来之后她只用了三天时间调整自己，他们的相处模式就又回到了曾经那样。
刘林夕在电话里听的倒吸了一口气，“突然就回来了啊，那你没问问他怎么回事？”
“没有，”黄雨默穿着睡衣窝坐在床上，耳机里跟刘林夕讲着话，手里还捧着上次去书店苏毕来给她买的那本书，她似乎在看，但注意力却又不在书上，只能随便翻翻那些插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节奏，我生怕再过界一步就露馅了，他知道了对我们都没好处，我根本就不敢想。”
刘林夕在那边叹了口气，“人家青春期喜欢个人都轰轰烈烈的，到你这可受老罪了。”
“也不算吧，什么年纪做什么事儿，这个观点总是对的。”黄雨默长睫毛蒲扇了两下，语气突然低落下来，“而且，我胆小啊。”她声音轻轻的，像是怕惊扰到夜色。
周二那天早上黄卉凡的项目就结束了，她应了苏毕来下午请了半天假，回家看着满桌子请帖脑瓜子一懵，抓着苏毕来打了一下眼圈就红了，苏毕来和黄卉凡对了宾客名单下午俩人就去了婚纱店，试婚纱结账迅速的开始走流程。
黄雨默那天放学没和盛电动在一起走，她去试了那条在他们的婚礼上自己要穿的裙子，她先是看了那裙子几分钟，犹豫中叹了口气，闭着眼睛往自己身上套，穿上合身后就立马脱了下来，没照镜子，等黄卉凡过来问的时候黄雨默也只淡淡的说了一句试过了，很合适，不需要换。
婚礼的前几天苏毕来都没有回来，结婚那天清晨四点多黄雨默就被喊起来了，她打了个哈欠，眼睛睁不开一般靠在墙上又眯了下，然后穿鞋去洗了把脸，那点瞌睡虫好像压着她的眼皮一样。
水滑下来的时候冰凉，黄雨默一下就醒了神，出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屋子里的化妆师已经到了，黄卉凡穿着红色的中式婚纱坐在床上，床单是大红色，中间印着“囍”字，她妈妈画着简单却令人惊艳的妆容，头顶着精致的金钗，穿着一身喜服坐在床边。而正在化妆的是盛电动的妈妈洛晴。
黄雨默走近，叫了声洛姨。
洛晴的脸没办法转过来，只能在嘴上答应了一声，然后嘱咐着，“小默先去换衣服吧，等你换完就该你来化妆了，今天小默儿也得美美的。”洛晴声音喜滋滋的。
黄雨默把衣服拿到了自己的房间去换。
她自己也有一套礼服，是当初苏毕来和黄卉凡一起帮她选的，黄雨默从来都不挑吃的穿的，衣服有的穿就行，也不讲究别的，当初黄卉凡敲定让黄雨默瞧了一眼，自己就真的只是瞥了一眼。
对她来说真的无所谓，自己又不是主角，穿什么都一样的，就记得是个米白色的纱裙，但直到那天穿上它的时候黄雨默才惊讶的发现，这裙子特别像是……她小时候电影里那些芭比娃娃穿的，蓬松的纱裙正好垂到地上，那白色中点缀着玫瑰的淡粉，从胸口一直到裙摆，大多数那些粉色的布料被固定成一朵花，集中绽放在自己的腰间，再往下就扩散的比较宽泛，轻柔的白纱裹住了她白皙的双臂，只露出了锁骨和脖颈，这裙子太美了，但着实不适合她。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穿了，黄雨默想。
门外越来越热闹，想来是那些帮忙的宾客已经登门了，黄雨默散落着头发，她只来得及洗漱和换衣服，但并不想穿着这一身出门惹人注目，有些张扬。
正在纠结的时候自己的门被敲响，黄雨默抠着自己的手指，有点紧张，她回了句进。
化妆师姐姐拿着她的工具包进来说，“你妈妈说外面人多了你可能会有些发憷，让我过来给你做个造型。”
黄雨默心里一暖，露出了一个笑容，她说了句谢谢姐姐。
小姑娘本来就嫩的，皮肤又滑又白基本上不用怎么调整，化妆师就给上了层粉底，花了淡淡的眼影，涂了层口红，没有大动干戈就已经很漂亮了。
妆化不了，化妆师就把重点都放在了发型上，她给黄雨默临时带了串项链，是一颗钻里面包裹着蓝色的水晶，垂在黄雨默的脖颈间，显得小姑娘气质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黄雨默的头发留得不短，而且带了些自来卷，化妆师给她盘了个头，卡了一个浅蓝色的蝴蝶结，脸颊两侧留了缕发丝垂在耳侧，显得下巴更尖了。
等所有的一切都弄好，黄雨默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眼底的笑意浓了些。
镜子里的小姑娘真的很漂亮，画着细致的妆，高颅顶，盘了一个规整利落的头发，垂下的两缕发丝恰好的修饰了脸型。
如果有机会，今天或许可以找盛电动拍一张照片，黄雨默想。
她会把这张照片留起来，然后在未来某一个随意的清晨或午后最后一次拿起它端详自己胆小青涩的年少。
因为天气原因，黄雨默裙子底下穿了条白色的打底裤和带着些增高的白色长筒靴，她走出去的那一瞬间还有些惴惴不安，听到了主卧里黄卉凡的呼唤，黄雨默才鼓起勇气走了出去。
但第一眼看到黄雨默穿上这一身的并不是黄卉凡，而是在客气困的撑着下巴昏昏欲睡唇间还含着瓜子的盛电动。
黄雨默下意识觉得窘迫，她抑制住自己想要后退的脚，下一秒看到盛电动瞪大了眼睛，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嘴里一直不住的嘟囔了一句“卧槽！”
屋里洛晴的大嗓门传出来，“盛电动！今儿要不是你卉凡姨喜庆日子我现在就上去抽你这嘴！”
盛电动反应不过先给了自己嘴一下子，啪的一声，盛电动自己愣了，给黄雨默也看蒙了。
周围还有些客人都看着这一幕有些蒙圈。
小姑娘像从屏幕里走出来一样，穿着蓬松的纱裙，裙子上带着许多玫瑰，这裙子太适合黄雨默了，称的她皮肤白皙滑腻，勾勒出她细受的腰又盖住了她那一双踢出来有力的腿，她像是从花丛中生出的精灵般，细腻的五官显得越发精致，在耳侧的发丝都像是在空中飘荡，只剩下那湿漉漉的，漆黑的眸子，带着些惊讶和不安，无辜的看着自己。
盛电动感觉自己的呼吸有点困难，他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会打扮的黄雨默，不再是校服或者道服，也没了那些平常的运动服，而是现在这个漂亮的像娃娃一样的小姑娘。
“你……”盛电动刚说了一个字，觉得自己渴的厉害，拿起一边的茶水都喝了，丝毫不在意自己最不爱喝的除了咖啡就是茶。
冷静下来后他走近，看着小姑娘紧张兮兮的样子，忽然笑出声，丝毫不吝啬的夸赞，“你今天好漂亮啊小默。”
“……”黄雨默不知道上的那些腮红能不能盖住自己脸上的热度，她偏开头深呼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心跳有点过于快了，“嗯，谢谢。”
但同样的，她第一次看盛电动穿正装，看这个人打扮的像个大人的样子，宽肩窄腰的把衬衫撑了起来，黄雨默转过头逃似的进了主卧，黄卉凡也是第一次看黄雨默穿这身，小姑娘第一次化妆，眼睛有些不适应，总是带着些眼泪，湿漉漉的，黄卉凡和洛晴又连连夸了一会儿，给黄雨默弄得全身别扭。
洛晴已经结婚了，不适合当伴娘，他们这边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也没有父母可以敬，所以最后他们一致决定，这些东西能省则省，夫妻俩还遵守着部分习俗，比如结婚前不见对方，但什么伴娘不让进门要红包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没有，苏毕来赶在吉利的时间到，单膝跪地给黄卉凡穿好鞋，一群人就坐车到了酒店。
走之前盛电动拿起房间里的羽绒服递给黄雨默，低声嘱咐了一句，“外头冷，你别冻着。”然后又转过身去帮忙收拾了。
路上黄雨默没有跟盛电动分到一辆车，她打了个哈欠，眼睛有些难受，仰着头不让眼泪掉下来，觉得化妆实在是太难受了。
但又想起来盛电动的反应，觉得这样好像也挺值得。
到了酒店黄卉凡换上了西式婚纱，他们交换了戒指，亲吻了对方，承诺了对彼此的誓言，黄雨默就在场下坐着，她目光直直的看着，聚光灯在台上，场下黑乎乎的一片。
酒店暖气很足，穿着这样不会觉得很冷，但盛电动炙热的手在黑暗中触碰上来的时候黄雨默还是发现自己的手心很凉，又或者是盛电动太热。
那温度像是要将她灼伤。
手心被塞了一块儿糖，黄雨默接着台上细微的光芒低头看了一眼，是一块儿德芙巧克力。
不是今天的喜糖，他们当初定糖的时候没有选德芙，这是盛电动提前特意买好的，用来让自己心情好点的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