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
许辞生发誓,他真的没想到,自己又活了。
他是不是与造物主有什么约定,每当要死的时候就给他一具新身体啊。
话虽这么说,但看见面前项阡陌喜悦的脸,许辞生还是生出了一些不太好意思的感觉。
项阡陌万万没想到,许辞生醒来说的第一句话是:“魂玉可以将不属于这具身体的灵魂送入躯体吗?”
他摇了摇头,就见他师兄沉默地垂下了头。
瞬间觉得自己在师兄那里已经失宠了。
许辞生也注意到冷落了他,笑了笑道:“没事,我需要点时间来想一想,我究竟是谁。”
话说的简单,许辞生真的不是很明白。
他……他应该是谁啊?
实在是哭笑不得,这仿佛是个哲学问题。
按感性来说,他觉得自己是许归,不可能与许辞生有什么关系。但是按照逻辑……许辞生不得不承认,按照项阡陌与魏清池的说法,只有他就是许辞生才能解释的通这一切。
现在还活在这具躯体中的人,只能是许辞生,而他还活着。
许辞生苦笑,真的搞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如果以“自己是许辞生”为前提来考虑,那么很多事情就都能说通了。
只要他是许辞生,就不存在他会在燕舟与魏清池面前暴露的问题,项阡陌一直叫他师兄也没有交错。否则几百年的交情,怎么就那么容易被一个不善于伪装的外人给骗过呢?
但如果是这样,又有许多搞不通的地方了。不过,答案似乎就在他面前。
许辞生想起了自己身上的锁灵链。在他的记忆中,没有关于这东西的任何信息。也就是说,如果有人给他种下这玩意儿,只能是在天哲山,许辞生转变的关键点。
而项阡陌被他逼问出过,这玩意儿,正是他亲自给许辞生种上的。
想到这里,许辞生抬眼看向项阡陌,眼中闪过危险的流光:“项阡陌,你最好不要再骗我。”
项阡陌软软地叫了一声:“师兄……”
“闭嘴,转过去。”
许辞生被他叫的心一颤,为了维护自己的威严,只能眼不见为净。
背过身去,项阡陌偷偷勾出一个笑容。却听身后的许辞生怒道:“不许笑,严肃点。”
听了这话,项阡陌笑得更欢了,连肩膀都在微微颤抖。
许辞生见他这样,本来的一腔严肃与问题也烟消云散了,只能随着他,微微展露笑颜。
“我真的对你一点办法都没有,项阡陌,你是我的克星吗?”
“不是。”项阡陌极快地否认,“我不会对师兄有危害的。”
许辞生哼了一声:“那倒未必。我问你,许归就是许辞生,是不是?”
项阡陌安静了一瞬,连肩膀的颤动也停了。许辞生这个问题好像切中了他的要害。
半晌,项阡陌小声回答了他:“是的。”
许辞生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个信息。
“没有关系了,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师兄那日在天哲山……走火入魔。”说出那时的事,对于项阡陌来说也无异于一道酷刑,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可师兄怎么能入魔呢。师兄好讨厌魔修的……除了我。”
这话一出,许辞生真的不知道该纠正哪一点了。他认为许辞生不能入魔,错。许辞生讨厌魔修,只是讨厌某一些。除了他……许辞生被他气得笑了起来,调节气氛道:“你多大脸?”
项阡陌被他逗得也没有那么苦大仇深了,但还是一副郁闷的模样:“然后我就将师兄的魂魄分开,一份被寄入其他世界,另一份留在了身体里。后来师兄就性情大变了。”
他这话说的轻描淡写,从他嘴里讲出来,多困难的事情,都变得如同儿戏了。许辞生知道他平常就是这样“欺骗”自己的,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将他给纠正过来,只尖锐地指出了他话里的含义:“依我看,你不是因为走火入魔,而将许辞生――将我的魂魄分开,而是因为,他那时候已经快死了吧?”
走火入魔,爆体而亡。许多功法中都写着这一点,修仙的人想要入魔当个魔修,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而许辞生修炼的功法中,自然有不少关于这一点的。
许辞生搞不清楚,将魂魄分开,怎么就不会走火入魔了,他只知道,项阡陌当时做下这个决定时,也是出于急迫。否则,他不会那么对他师兄,嗯现在是他自己了。
许辞生还是有些没法接受,看着项阡陌,叹了口气:“辛苦你了,转过来吧。”
项阡陌顺从地转过来,不仅转过来,还如同飞燕投林般,投入了许辞生的怀抱。许辞生被他撞了个满怀,只能将他抱起来顺毛:“没事,怎么还像个小孩一样?多大的人了都。”
项阡陌委屈的声音传出:“师兄知道我现在什么心情吗?劫后余生。刚才我真怕师兄的魂魄还没融合完全,就这么死了。我好不容易才将师兄找回来的。”
许辞生一听倒乐了:“你还怪我差点把自己给作死?之前还不是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
“不是,”项阡陌小声道,“是师兄自己不相信的。”
“我现在也不是很相信啊。”许辞生苦笑,“你们都说我是许辞生,可我对曾经的那些记忆没有什么感觉,再怎么说,也只是像是看了另一部很有代入感的小说罢了……还是第一人称,还是未完结。”
“没事啊,”项阡陌抬起头,朝着许辞生笑,“反正我心悦的是师兄这个人,又不是你的过去。”
浓黑的眼眸仿佛深潭,又倒映着一些光芒。看上一眼,几乎要连灵魂都被吸进去,更何况,这对眸子还这么专注地,带着笑意地注视着自己。许辞生强迫自己别开脑袋,将手搭上项阡陌的后脑勺,囫囵抚摩着,不再去与他对视。
“回来之后,发现你嘴甜了不少啊……从前怎么一次都没说过心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