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工作在科威特（五，六）
红秀她们负责的这所学校是一个封闭的口字形的建筑，中间是一个露天小广场，三条边为两层的教学楼，一条边为校长办公区，校长办公区只有一层。学校的大门就在这个口字形的左下角处。进了大门，一楼左手起，口字形的三条边一共是12间教室，教学区从一楼到二楼的楼梯以及二楼的走廊都在户外。二楼是10间教室和两个教师办公室，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可以俯视整个露天小广场。
在这所女子中学里，红秀负责的卫生区域是进校门后左手起的四间教室和教室旁边的厕所。
校长办公室在一进学校大门的右手边，透过办公室的窗户，校长能看到红秀，也能环顾整个学校。
工作的闲暇时间，女工们就到休息室喝水、聊天。红秀则拿上一本英语书去找荷达，向荷达请教一些英文方面的问题。荷达是校长的行政管家，负责校长办公室的卫生、校长的午饭、签收校长的快递和邮件，如果校长有文件需要送给教师签字，荷达也负责递送。
一来二去，红秀和荷达熟络起来。荷达是个很胖，更准确地说是特别胖的伊拉克女人，行动起来既笨拙又迟缓，哪怕只是从楼上下来这么一小段的路程，也足以把她累得气喘吁吁了。
认识了红秀，荷达算是遇到了救星。开始的时候，荷达只是偶尔让红秀送文件去给教师们签字，慢慢地，她对红秀的帮助产生了依赖，一旦有需要教师签字的文件，就总想让红秀代她去送。红秀毕竟是个清洁工，她有自己专门负责的卫生区，卫生区里的公共厕所一经学生用过，就需要马上冲洗干净，所以，荷达需要帮忙的时候，红秀常常抽不出空来。
校长办公区走廊的卫生是归组长李春负责的，外方经理特地给她安排了校长办公区外面的工作区。这个工作区的清扫工作很轻松，没有洗手间，没有厕所，也不含教室，这也是为了负责这个工作区的女工能够在工作之余为校长办公室提供一些额外的服务。
本来，荷达应该让李春帮忙递送文件，可是，李春始终对她不理不睬。一天，荷达又一次要求李春帮忙送份文件的时候，李春怒了，她把头一甩，说道：“听着，我不是你的佣人，你让我做的事情，不是我的职责。”
这件事情，李春彻底得罪了荷达。同组的女工们也受到了牵连，她们经常莫名其妙地被投诉不合格，不合格就要重新打扫，一遍、一遍地重新打扫，还时不时地被投诉到保洁项目的经理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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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下来，该我们先上了。”
不知何故，女工李红揪着另一位叫王丽的女工的头发，把她从巴士上拖了下来。王丽的同乡见状，便与李红撕扯上了，转眼间，双方的老乡们开始群殴起来。
“姐妹们，停一停，别打了！我们立刻想办法解决座位不够的问题，申请外方增加车辆，今天，你们给我一个面子，先上车，好吗？”
黄经理看到女工们打成了一锅粥，赶紧上去拉架。推开这个，又去拽开那个，不一会儿的工夫，已经是汗流浃背、焦头烂额了。
打架的女工们总算是被劝上了车，到了车上，双方依然是骂骂咧咧、推推搡搡，怒气难消。
女工们下班回来，各区的领队和组长都被叫到了经理室。短短的几天时间，已经有好几起女工斗殴事件发生了，斗殴的原因无一例外的都是为了争抢座位。
为了争抢座位而大打出手，听起来可能觉得有点好笑，但实际上，女工们也的确有自己的难处。每天凌晨就得起床，睡眠相对不足，有座位，就能在车上打个盹儿。
“让他们加车！”
“让工作地方远的组先上，近的组站着。”
“凭什么？不行！”
“让司机先送近处学校的，再回来接远处学校的。”
“司机也不愿意吧？”
“不行，那远处的学校路途已经远了，再晚点来接，到学校得什么时候了，不行，时间赶不上。”
讨论会上，红秀看到大家七嘴八舌，莫衷一是，便用试探的口吻说：“不知道能不能这样？”
她一出声，王经理和黄经理都挥手示意大家安静。
等大家安静下来，红秀接着说：“一辆车能坐四十五人，我们派往各个学校的卫生小组都是十人左右，每辆班车能拉六个组，也就是六十人上下；我们可以制定这样一个制度，给各组编个号，这样就是1至6组，以组为单位，轮流站着。这样一个人只要站一个星期，就可以坐几个月。”
“没听懂，能再说一遍吗？”王经理有点不明白。
“来，来，来，在黑板上写，秦红秀滨河方言太重了，大家听不懂。”黄经理解围说。
红秀用示意图重述了一遍刚才的建议。
现在每辆车有六个组，只有四个组有座位。咱们让组长抓阄，从1到6，抓到几，就是几组。第一天，1，2，3，4组先上车；第二天，2，3，4，5组先上……4，5，6，1组先上，这样，从第一组开始依次循环着排下去，大家就可以按规矩轮流坐车了。同时，每辆巴士再选出一个车长，监督执行这个制度。
“这个办法公平一些，就先这么执行着。大家抓紧时间，回去跟班组的女工们说清楚，我在黑板上把今天讨论的办法和抓阄的结果写下来，以免大家不服气。”
最后，经理部敲定了方案。
第二天，方案开始实施。大家开始自觉排队上车，到了车上也是秩序井然地先后入座，不再争抢。看到女工们的改变，司机高兴地哼起了磁带里的中文歌曲：“没有承诺，却被你抓个不停……”
女工们听见司机居然磕磕巴巴地唱起了中文歌曲，全都哈哈大笑起来，司机自己也笑着竖起大拇指，说：“中国姑娘，好！”
红秀所乘坐的班车需要选个车长，征询了每一个组长的意见后，发现，没有人愿意接这个吃苦不讨好的差事。
“看来这个车长只能由我们的红秀来当了，红秀，你就多辛苦辛苦吧。”
黄经理亲切地看着红秀，又对大家说：“红秀从第一天开始，就一直坚持打扫全楼的卫生，难能可贵呀。不过，有政策出台了，从这个星期开始，按房间轮流负责全楼卫生，一个房间一个星期。红秀可以解放了，哈哈。”
黄经理最近一段时间很辛苦。早上喊人起床的差事，本来应该由各个组长负责，但是起床误点的事情却时有发生，不得已，黄经理只好每天三点多就起床，亲自把每个房间里的人都喊起来才能放心。然后，再到楼下接着分发每个房间的早饭。
早晨上班的时候，红秀注意到黄经理不停地打哈欠，知道她是太过劳累了。
下班后，红秀就到办公室去找黄经理，自告奋勇地说：“黄经理，早上叫大家起床的事情就交给我去做吧，有那么多的事情还需要你去办，把精力都耗在这样的小事儿上怎么行呢？另外，早上打饭的事情，我觉得可以分给各个楼长，让楼长们每个星期轮流值班。”
“哎哟，真的呀？那我可是求之不得。”
黄经理一阵高兴之后，又皱起了眉头说：“有个问题，就是别的领队都像孩子似的，办事不牢靠，唉，很多次都误了事啊。现在再把早上喊人的事交给大家，能行吗？”黄经理有些犹豫了。
“没问题的，不就是出点力气呀，这些我们都能干。”
红秀看着黄经理疲惫不堪样子，又接着说道：“我先试一周，你看看，觉得放心了再脱手。”
“行，行，喊起床、分三餐饭的事情先交给你了，明天我教你怎么分餐。”
“哈哈，那还不简单？”
“看你能的，不过，咱们的小红秀还真是能干呢？”黄经理由衷地赞赏道。
第二天，红秀定好闹钟，3:30起床，先从楼上开始敲门，确认宿舍里有人被叫醒了以后，还要特别叮嘱一句：“你醒了，别忘了叫醒其他人。”
挨个房间把人们叫醒以后，红秀再到楼下去等送饭的卡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