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错爱（一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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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的12月31日，是红秀人生当中的一个非常特别的日子。虽然到纱厂后自己就很少回来，但直到今天，自己毕竟还是这秦家待字闺中的女儿，可是明天，一切就都变了。

要出嫁了，红秀内心五味杂陈。夜里，红秀在眷恋与期盼中辗转反侧，一直到了凌晨，她才沉沉睡去。这一夜，那个身着白袍的老者，又一次来到她的梦里，他慈祥的声音依然回荡在耳畔，声声地呼唤再一次令红秀感到迷茫。

“秀，起来洗漱，穿上新衣吧。”

第二天早晨，新郎和迎亲的队伍快到的时候，五婶进房来催促红秀。红秀赶忙起床，洗漱完毕后穿上了嫁衣。

“你今天是新娘子，新娘子就是新人了，到婆家一定记住，日落后就不要出门了，那时候魔鬼都出来了，他们专门嫉妒新人。晚上睡觉，记得把君华的鞋头朝床放着，这样他就会一心一意对你，心就不往外跑了。”五婶煞有介事地一面说着，一面拿着鞋子示范给红秀。

红秀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是是，这一点很重要，我和你爸结婚的时候，没人告诉我这些，害我受了你爸一辈子的罪。记住，君华父母不在了，你要尊敬人家的大哥大嫂，和邻里相处啊，借少还多，过日子总有困难的时候。不管什么情况，对客人都要笑脸相迎，有泪往肚子里流。在外人面前，要给君华足够的面子，千万别在外面哭穷啊。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回来找妈，啊？”红秀妈唠唠叨叨地交代着，不停地抹眼泪。

红秀也流着泪，频频点头。门外的喧嚣声表明，新郎迎亲来了。

“秀，喝下这碗糖茶吧，你们的生活会甜甜蜜蜜的。”五婶说着，递过糖茶。

红秀接过喝了。

“秀，按咱们的风俗，现在要背你出去。是要你大哥背呢，还是你爸背你？”红秀妈小心翼翼地问红秀。

“我要爸背。”红秀答。

五婶在门口铺了一块红布，再把备好的新鞋放在红布上。

“秀，来，爸背你。”

红秀爸把老闺女背到背上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哭了起来。

人们都说，女儿出嫁时，哭，只是一种风俗。但是，红秀的哭，确是发自心底的。她的哭声痛彻心扉，她知道，爸爸背出去这几步，她就变成杨家的人了。换上新鞋，就意味着走上了新路，这个从小养育自己的家也就成了娘家。

爸爸把红秀背过来，放在门口的红布上。

“君华，你蹲下把红秀背了，她脚不能沾地，我来帮她把新鞋穿上，记住啊，到家后一定从车上背她进门，脚别沾地。”五婶反复叮嘱君华。

君华不住地点头。

红秀和君华的婚礼办得很风光。奥特式家具，非常的新潮。两辆桑塔纳和一辆面包车，再加上秦文志的一辆吉普车，迎来送往的很是排场。

迎亲的车队接着红秀来到了旧黄河大桥上，按照红秀家乡的风俗，送亲的人送到此处，就算情至义尽了。来送亲的二哥文飞和堂弟文荣下车离去，大哥文志却没有离开。他亲自驾车带着老三秦文杰跟随着迎亲的队伍，一直把自己的老妹送到了她的新房。

会亲的宴席上，双方的亲人分别列坐。杨家亲戚中辈分最高的，是君华的大舅，他端起酒杯，做了婚宴的开场白：“首先，祝君华和红秀新婚幸福、白头偕老。另外，我要特别感谢红秀的大哥。”

他用赞许的目光看着红秀的大哥，继续说道：“婚礼能够办的如此风光，没有你这个做大哥的支持是不可能的。当然喽，君华父亲早逝，母亲常年多病，他能够长大成人，还能够娶到像红秀这样的好女孩，这也是君华大姐的功劳啊，她可没少替君华操心。”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杨君华的大姐一听这话，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她赶忙站起身，举杯对红秀的大哥说：“我一喝酒就上脸，呵呵，我得敬红秀的大哥一杯，他们结婚能办这么排场，都是你这个大哥的功劳啊，来，我先干为敬了。”

君华的大姐红着脸喝掉了杯中酒。

秦文志虽然还没喝酒，此时也是满脸通红。他赶忙端起酒杯，迅速地偷瞄了一眼自己的小妹，春风满面地说道：“哪里，哪里，主要还是你这个当大姐的功劳啊，哈哈，红秀，你们夫妻要相互礼让，永远不要忘记这个大姐对你们的关怀和照顾，一定要尊重你们的大姐，知道吗？还有啊，妯娌之间，你是小的，你要多敬着君华的大嫂啊，可不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的任性了，啊？”

“大哥，你就放心吧，红秀可会做事了，面面俱到。她对你家的晓庆特别有感情呢。”君华连忙接上大哥的话茬，还特地提到了秦文志的儿子秦晓庆。

“嗯，嗯，是，知道。”

两人各饮一杯。

酒桌上气氛非常热烈，秦文杰默不作声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偷偷地和红秀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会心地笑了。

盼你把心叼走，只是为了给心找一个藏匿的地方。

——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