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首辅的大秘密

李定婉和宝琴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宋府最偏的一个角落，树影婆娑，极为清幽。

清风拂过，松涛阵阵。她甚至能听见厚积的松针在自己脚下碎裂的那种绵密的声音。

随着两人的靠近，那间掩映在松柏林中的小房子也渐渐显露出了全貌——

白墙灰瓦的外表看着不起眼，却是十一间歇山顶的建制，规格很高。

李定婉越发好奇了，纵使宋淮赫现在官至首辅，这样规格的建筑也不是他可以拥有的。这屋子要是哪天被他的对手发现，一本参上去，可是够这位首辅大人喝上一壶的。

宋淮赫为什么要留下这么大的一个把柄？

宝琴明显有点害怕，怯怯地跟在李定婉身后：“姑娘，不然我们回去吧？”

她八岁来宋府当差，今年十二，当差四年，都没有发现这么个隐蔽的所在。

若不是李定婉今天把宝琴带过来，别说四年，就是再过上八年，宝琴也发现不了这个院子。

小姑娘直觉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周围寒凉的空气、肃穆的氛围更是加剧了她的这种猜测。

一般富贵人家不会在家中种植松柏，这两种树多见于寺院和墓地，种在家里不吉利。

李定婉猜测宋淮赫在这里遍植松柏，原因有二。

一是可以遮挡视线，二来么……

李定婉笑了笑，二来入口处的松柏竟然形成了一个迷阵，人在里面转上几圈，就会原路出去。要不是李定婉从小就对这些奇门诡道的东西感兴趣，她今天还真的进不来。

李定婉第一天路过这里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异状，只不过当时碍于管家,在，不好意思直接问罢了。

她把宝琴带过来也是存了这么个念头——要是圣旨还不能把宋淮赫逼出来，那她窥探到宋淮赫的秘密，那位仁兄总是会屈尊出现问上一问的吧？

这样想着，李定婉再不犹豫，伸手去推正堂的门。

雕花门虚掩着，并没有上锁。“吱呀”一声，那扇镂空雕着各式精巧吉祥寓意纹饰的楠木门便被推开了。

阳光跟新鲜空气呼地涌进正堂，一下子激起地上陈年的积尘。光束中灰尘乱舞，空气中有一股常年不见阳光的阴冷霉烂的味道。

偌大的厅堂中一件家具也没有，空空荡荡。只有水磨青石的地砖上面薄薄的一层灰，显示着这里真的很久没有人到访了。

宝琴大大松了一口气，她还真的怕在这里见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李定婉环视一圈，不经意地问她：“听说这园子是原来贺嘉致贺大人的府邸？这地方是上代主人留下来的么？”

“奴婢年纪小，进府晚，原来的事情知道得不是很清楚。不过奴婢倒是听说圣上把这园子赐给我们大人的时候，大人还想让陛下给换个地方呢。”

李定婉嘴角不为人知地翘了翘，道：“这园子占地好，景致佳，你们大人怎么就看不上眼？”

宝琴咬了咬嘴巴，压低了声音：“听说，大人是忌讳原来那位大人的一家老小都死在这里……”

宝琴话音未落，只觉得一阵阴风吹过，激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抖，不肯再往下说下去了。

李定婉眯了眼，她想知道的信息已经知道了。宝琴再待在这里就会碍着她下一步的行动。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轻轻地咳了一声。

宝琴做惯了伺候人的小丫鬟，细心得很，见李定婉咳了，殷勤道：“姑娘可不要着凉了，倒春寒最是骇人。”

又嘀咕道：“碧兰姐姐怎么还没回来？此处背阴，姑娘，我们还是去个暖和的地方等着碧兰姐姐吧？”

李定婉装模作样地支住了额头：“先前还不觉得，你这么一说，头倒是有些沉了。”

唬得宝琴急忙说：“那奴婢去给姑娘煮点姜水吧？”

“不碍事的，咳咳。”

宝琴本来就对李定婉存了亲近的心思，此刻看到李定婉再一次咳嗽了，忙道：“姑娘在这里稍坐，奴婢去去就来。”

宝琴一路小跑，一心要跑得快一点，好给新夫人端来一碗浓浓的姜汤。

李定婉等的就是这个，宝琴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面的时候，她就反手阖上了门——

没有人带路，宝琴出了林子是走不回来的，她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检查一下这间屋子。

阖上门之后，本就清幽的屋子更显阴暗。

李定婉伸平双臂，使指尖恰好能触碰到墙壁，迈出了一种奇怪的步子。

若是有人看到李定婉此刻的样子一定会觉得好笑，平日里端庄秀丽的大家闺秀，现在以一种难看的姿势走得七拧八拐的。

屋子不大，李定婉不一会就从里到外走了个遍。指甲也在墙壁上留下了浅浅一圈划痕。

李定婉最后停在了坤位。这间小房子并不是正南正北建的，坤位正好是一个墙角。

她伸手在这片墙上摸索着，忽然停住，勾起嘴角，在一个地方用力向下一按。

“咔啦啦”一声，墙角地砖下陷，露出黑黝黝一条甬道来。

她往里面稍稍望了望，漆黑的甬道如同会噬人的怪物，张大了嘴等待着自投罗网的人。

迟疑了一下，有点害怕那黑暗中会藏着什么。

但是就这样回去，却是万万不甘心。

李定婉后退了几步，深吸了一口气：不入虎穴，焉得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