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李0狄
李千狄刚刚准备走进图书馆自习室时,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他名字。
那个人的口气气势汹汹,光听声音似乎是上门讨债的,而且是一个女声。李千狄一扭头,顿时便看见苏邀月站在他身后。两人相距不到五米的距离。
陡然间,李千狄的眼睛瞪得老大,接着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他做梦也没想到,居然会在图书馆碰见苏邀月。
气氛格外压抑,图书馆的中央空调里呼呼吹出凉飕飕的风。
苏邀月单就外貌而言,毫无疑问是彻头彻尾的美少女。
头发中长,左侧后脑勺梳着一束片马尾,额头前的刘海别着一枚苹果图案的发卡。眼睛囧囧有神,鼻梁小巧高挺。当然最可爱的特征还是她嘴里那两颗小虎牙。每次说话的时候都会从上嘴唇露出其中一颗,有时她自己还会忍不住用手摸自己的虎牙,尤其是紧张的时候。
除此之外,苏邀月最令人过目难忘的地方,自然是她的身材。
苏邀月的身材好得像电视上的模特:身高一米六五,胸部不大不小,但能看见清晰隆起的弧线,形状也相当美丽。上身穿着白色运动短袖,下身穿配套的蓝色运动短裤。
最吸引人的是她的双腿,笔直修长得就像两根筷子,包裹在白色长筒袜中——大学的校风虽然开放,但穿丝袜的女生毕竟还是少数,尤其穿袜口只到大腿的长筒袜更是少见,穿白色长筒袜的女生更是少之又少。
白色长筒袜显腿粗,很少有女生能够驾驭。偏偏苏邀月穿在腿上毫无违和感,可想而知她的腿到底有多漂亮。
原本这么漂亮的美少女和李千狄搭话,李千狄应该感到高兴。但他现在不仅没有高兴,反而从骨子里生出一股恶寒,以及隐隐的愤怒。因为苏邀月刚刚带着学生会的成员,扣了他们寝室30分的寝室分,直接导致他大二学年的国家奖学金计划泡汤。
苏邀月和李千狄的矛盾由来已久。
苏邀月是学生会人事部副部长,英语系大二学生,和李千狄同级。
大一时李千狄参加一次大学生英语竞赛,当时他得了第一名,苏邀月得了第二名,让苏邀月相当不服气——我一个英语专业的科班生,居然输给你一个中文系的门外汉,这怎么行?从那以后,苏邀月就明里暗里找李千狄的麻烦。
主要操作就是:每次查寝的时候,专门挑李千狄寝室的刺。比如寝室垃圾桶没倒干净,厕所地面不够光滑,牙刷没摆放成一个方向。好在李千狄寝室应付得好,没有让苏邀月抓住真正能扣分的把柄。但千防万防,万万没想到这次查寝着了道。
但这其实也不怪李千狄他们寝室,大学学生会查寝通常在晚上,因为学生晚上都在寝室,查起来方便。但学生会这次却一反常态,选择在中午突击查寝,打了所有学生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的行动相当隐秘,没有走漏一点风声,等到查寝干事出现在宿舍楼里,学生们才意识到——锦衣卫上门了!
李千狄他们寝室算是反应快的,但仍旧被苏邀月发现了两件用电器,而且是致命的用电器——热得快。
说来也冤枉,这两个热得快其实李千狄他们根本没有用过。
大一上半年双十一,也就是他们刚刚入学两个月的时候,看到某购物软件推荐寝室神器热得快,便想着买两个冬天烧热水泡脚用,因为夏天寝室热水的水温不烫。
没想到冬天的时候,学校加了热水水温,热得快完全没用上,放在柜子里吃灰。
之前查寝的时候,李千狄他们寝室都会提前把热得快用绳子吊起来放在窗外,结果这次突击检查,根本没时间栓绳子,只能仓促塞在寝室最上面的一层储物柜里。可惜最后还是被苏邀月找到了。
夏汭大学的寝室分直接和绩点挂钩,寝室分被扣三十分,意味着李千狄大二学年末的综合绩点要被扣5点,再也没机会竞争大二的国家奖学金。这对李千狄而言,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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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千狄需要国家奖学金的原因很简单,他家境不好。
李千狄从记事开始,他父母就在不停地吵架,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一个星期动一次手。
李千狄爸爸是个不求上进、毫无责任心的男人。李千狄对这个男人最大的印象,就是他总是在不停地换工作,每次在一个单位干一段时间,就会骂骂咧咧地抱怨单位上什么人针对他;什么人浑身都是什么毛病;什么人明明不如他,却能拿那么高的工资。
所以每个工作干不了多久,就辞职不干,回家躺在床上睡觉。过两天之后,再重新出去找工作。然后再辞职不干,回家睡觉,一直重复这个过程。
李千狄记得清清楚楚,他最长的一份工作干了两个月,最短的一份工作干了半天。
这个男人一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对家庭和社会有用的事,就是在需要他的时候提供了一颗生殖细胞,间接创造了李千狄这个善良懂事、品学兼优的生命。这大概是老天爷让这个男人降生在世界上的惟一意义。
至于李千狄妈妈,李千狄对这个女人并没有什么印象,更不曾感受过成长中有个叫妈妈的人的存在。
除了和李千狄爸爸吵架的时候,这个女人似乎从家里消失了,没有在这个家留下任何存在的痕迹,连带李千狄对她的感受也变得格外稀薄。
在李千狄的成长岁月里,那个女人对他说过的话屈指可数,更没有对他表露过一秒钟的关心。
后来——大概是李千狄上高中的时候,那时女人和男人早就离婚了,李千狄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个女人心中一直蕴藏一股强烈的不甘。
她嫁给李千狄爸爸时还是个懵懂的年轻女子,当她意识到自己的青春和美貌还没结束,却已经被婚姻和家庭束缚住时,顿时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甘。于是她整日整夜地在外面玩乐,很晚才回家,或者根本不回家。
对她来说,不仅是那个家庭,连带着李千狄也是她的累赘。
李千狄那个家当时能支撑下来,全靠李千狄爷爷奶奶的接济——那时李千狄爷爷还没去世,每个月有一点退休金,而李千狄奶奶也还有精力在学校继续当老师。
终于在李千狄七岁那年,他父母离婚。
两个人争吵了半辈子,却在离婚时候的某件事上达成了惊人的一致:两人同时选择放弃李千狄的抚养权,没有丝毫犹豫,默契地就像一对真正的夫妻。
最后李千狄被判给爸爸抚养,虽然李千狄爸爸极力反对,但李千狄爷爷奶奶却坚持要留下李千狄,最终在老两口“你不想养千狄我们养,不要你花一分钱”的承诺下,男人才松口。
离婚一年后,他妈妈凭借自己的年轻和美貌,嫁给一个有钱的老板。
对方是一所上市公司的老板,有过一次婚姻,离婚后孩子跟着前任太太,和李千狄妈妈结婚后生活十分幸福。那个女人第二年还给老板生了个女儿。
李千狄爸爸离婚后继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生活,两年后时来运转,李千狄爷爷农村宅基地拆迁,家里赔了一大笔拆迁款。
本来这笔拆迁款应该给李千狄爷爷奶奶,但是男人软磨硬泡,将这比拆迁款中饱私囊,在市中心买了一套豪华商品房,不久后新娶了个妻子,生了个儿子。
而李千狄依旧跟着爷爷奶奶住在lc区房顶漏水的教职工小区里,那个男人拿到的所有拆迁款,没有花一分钱在李千狄和两个老人身上,一家人全靠爷爷和奶奶的退休金为继(那时候李千狄奶奶也由于身体原因,不得不退休了)。
直到李千狄初二那年,他爷爷去世,家里只剩下奶奶一个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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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奖学金是大学奖金数额最大的一笔奖学金,足足一万五千元,足够普通学生一整年的开支。
这笔钱不仅够缴纳每年四千元的学费和一千两百元的住宿费,一整年的生活费也有着落,对李千狄和他的家庭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