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初见
暗夜中,子母铃并未抵挡至久,在它与血龙对峙片刻后,红袍男子一剑划开了镯子中间的屏障,血龙顺着镯子空隙处,穿插了去,来到萧莼面前,巨大的血口散发腥臭味,天权剑立即横在身前,蓝光如虹,祥瑞之气将血龙化解了大半,萧莼脸色已然变得苍白。
就在这时,红袍男子伺机而动,一记剑光斩来,子母铃立即倒飞而来,发出护主金光,但仍是无用,萧莼刚解血龙之力,紧接着以天权作挡,整个人倒飞向河边,呕血冷冷看着红袍男子,她以剑鞘做支撑,又强行站了起来,直感觉五脏六腑剧痛得厉害。
那红袍男子却也没好到哪去,在萧莼被他击飞那一刻,天权剑祥瑞之气收敛了去,带着护主杀气在他胳膊上狠狠一刺,而后回到萧莼剑鞘。
红袍男子捂住胸口,咳嗽几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萧莼不语,红袍男子苦涩的道:“瞧你年纪不大,我不杀你。”他顿了顿,说道:“记住了,我叫秦浪,修道数十载,这是受伤最重的一次,我不杀你,日后你若能找到我,再来比试一场!”
萧莼苍白的脸上很平静,但心中已经记下了这个名字,正在她准备说话时,秦浪猛然吐了口血,拼着仅剩的修为御剑离开。
萧莼看着他的背影,体内气血翻涌,头晕脑胀,终于是坚持不住了,整个人瘫软在地上,不省人事。
天穹间,一道闪电划过。
雨越下越大,一片迷濛,远方树林丛生,青山怪岩此起彼伏,隐隐中带了一丝狰狞。
………
天微微亮时,小镇名叫桃叶巷的僻静地方,有一处土墙很矮,很简陋的房子,里面住着个孤苦无依的清瘦少年,此刻他穿着草鞋,背着箩筐,将房屋门严严实实锁好,又把院子门锁好,带着微笑朝小镇外走去。
“长生啊,等会儿天刚亮你有没有事?没事的话你去小镇外那条河边走一遭。”
“去那里干嘛?如果我说有事呢?”
“有事你也得去。”
他脑海中想起一个时辰前,正睡得舒服时,某个年轻道士突然敲门,然后和他说了的对话,虽然不知道是去干嘛,不过那个道士说话一向着调,又对他有恩,去看看也可以,还能抓几条鱼补补。
这般想着,少年加快步子,好在桃叶巷离村子外那条河不远,很快就到了,只是……当他到时,却是愣了一下,只见对面河畔似乎躺着个人,相隔颇远,他没瞧仔细,少年咬了咬下唇,跑过廊桥,走向对面。
待他凑近了看,竟然是个少女,此刻满脸血污,左肩有道不浅的伤痕,血腥气扑面而来,带着的黑色帷帽也是斜歪着的,在她手里,还死死攥紧一把极漂亮的蓝色仙剑。
少年看得触目惊心,不敢想象在此之前,究竟是经历了什么?他连忙摘下箩筐,将少女的帷帽和仙剑放到里面,他轻声道:“姑娘,先失礼一会儿。”而后,少年小心翼翼背起少女,拿着箩筐走向来时路。
当他下了廊桥,又是一愣,只见面相英俊,头戴鱼尾冠的年轻道士推着一辆双轮木车缓缓走来,若是萧莼此刻醒着,定然会知道,这正是当年她六岁初到清风城时,在某处小巷子里所见过的道士江乘。
少年道:“道长你怎么来了?”
江乘笑呵呵道:“来接你啊。”
“接我?”少年很快便想到了:“是来接这位姑娘的吧,道长你肯定早就在这里见到过她了。”
江乘摇了摇头:“贫道若见过她,岂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似瞧他不信,于是又补了一句:“昨日贫道为你算了一签,上上签,大吉啊!”
少年听着他神叨叨的卦语,听不明白,只笑了笑:“道长,你不是说会医术吗?你看……”
少年话未说完,江乘就道:“医者父母心嘛,贫道懂!再说若不是贫道提醒你,你也不会来这儿,是该救。”
少年立刻笑道:“多谢道长。”
江乘道:“先别忙着谢,这位姑娘伤得可不轻,醒来后可得好好调养,说不得到时候还得再麻烦你,你可愿意?”
少年道:“是我自己主动要救姑娘的,既然救了还谈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话?到时候再说吧!”
江乘掀开铺在双轮木车上的长布,上面只有笔墨纸砚,他道:“把这姑娘放上来吧,事不宜迟,我先给你些一副药方,你去抓药,我将她送去你家。”
“好。”随后少年似有些为难和紧张的问了句:“道长,你……有没有抓药的钱?”
江乘愕然,随后在身上一阵摸索,终于掏出了三两银子,递给少年时,目中非常心疼,少年极为小心的将银子放到怀里,手都是颤抖的。
江乘研好墨后,写了一页药方交给少年,少年把箩筐里的剑和帷帽放到车上,脚底生风,一下子就朝小镇冲了去,年轻道士摸摸鼻子,把萧莼和她的东西用长布盖好,吃力的推着木车走。
当他去到桃叶巷少年家门口时,却见少年正好打开大门,察觉他来,笑了笑,道:“道长,快进来吧!”他走过去,帮着江乘把车推进院子,把箩筐放下,急忙拿出好几包药材,道:“道长你看看可有弄错?”
江乘拿到手里,笑了笑道:“没错,那你赶紧把姑娘弄进去吧!我去熬药!”
少年掀开长布,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又溢了出来,他将少女抱回一间屋子,端了盆热水进来给她擦拭血迹,只是当看到她脏乱的衣服时,有些脸红,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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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里,江乘早就已经离开,少年正蹲在外面认认真真熬药,倒药,殊不知,萧莼已经慢慢醒来,她艰难的睁开眼睛,耳边传来脚步声,也不知道是谁,不知道在干什么,她的手下意识往旁边伸去,不见天权剑,她急忙起来,原来那把剑正安静躺在床边的柜子上。
她观察着这间屋子,很没有特色,若真要她说出特色,只能说简陋得有特色,床只是用几块木板拼凑在一起,再用三根凳子架好,放着天权剑的柜子微微泛黄,其余地方也没什么饰品点缀,不过好在无论地面,还是床上,亦或是墙面与桌椅柜子,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无论富贵还是简陋,萧莼其实都不在意,她低头一看,愣了一下,如今的她一身伤痛,手臂已然被包扎好了,衣服也被人换了,只简单的水绿色长衫,细看并不寡淡,绣了些许花纹。
萧莼艰难的挪动身子将双脚放下去,双手撑在床上,等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吱呀”的一声,门被打开了。
一个少年小心翼翼端着药碗进来,十五岁出头的样子,并不如何英俊潇洒,五官端正,皮肤有些许黝黑,衣衫破旧而单薄,他看了眼萧莼,微微一愣,有些脸红,腼腆的低下头。
萧莼看出来了,平静道:“你是这里的主人?”
少年点点头,腼腆的道:“对不起啊姑娘,江道长说你可能晚上醒来,我不知道你醒这么早,不然一定会敲门的。”
“哦。”萧莼又继续问,似带着几分秋后算账的味道:“就你一人?我衣服是你换的?”
少年红了脸,笔直站着,像是做错事的少年,他低声道:“当时姑娘伤得很重,事出无奈,我只好如此了。”
萧莼一锤定音:“放心吧,我不是那样不讲道理的人。”她抱拳诚心诚意道:“我姓萧,叫萧莼,头顶野草,下面是纯粹的那个莼,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然而,这话落在少年耳中,如听天书一般,因为他不识多少字,不过后面的感谢之语,他还是知道的,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用谢。我、我姓李,叫李长生,长生不老的那个长生。”他看了眼手里的药,急忙走去端给萧莼,道:“姑娘快把药喝了吧!”
萧莼端过去,不用凑近也能闻到那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叹了口气,举着碗仰头一鼓作气灌了进去,那名叫李长生的少年又及时给她倒了碗水端过来,萧莼喝下后,那恶心作呕的味道总算是冲淡了不少。
李长生笑着把两个碗叠放在手里,道:“江道长说姑娘的伤很重,暂时不宜挪动,便好好休息吧!”
萧莼道:“知道了。”又补了一句:“江道长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