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昔日 - 晚点遇见你,余生都是你 - 子轩逸凡 - 其他小说 - 30读书

第十八章昔日

第十八章:昔日

「少爷。」卫照芩福身迎接,一如既往的低眉顺眼。为免别人看出她的异样,无论在任何场地,面对何人,皆是秉持著不出风头,行事低调的风格。

广白沏了茶,便退出把门关上。崔蕴行步近站定,她始终低著头放低姿态,时刻警醒著自己为奴婢的身份,一动都不动,一声不响。他的行为举止从来难以捉摸,干脆不去揣测了。

「阿芩。」听了五年的声音,熟悉的腔调。「坐下罢,你我之间需要如此拘谨么。」

「是。」她像是个木头人的听从。

气氛莫名的诡异,一丝一点都没有夫与侍妾相处时本该有的旖旎。深绿的扳指擦裹颜色清浅的青瓷茶杯,声音听不出情绪。「你这是作甚?」他总算看出了她的疏离,和沈洛玫的矜持不同,她分明是刻意的那种。

「妾身不明白。」卫照芩给他的杯子添了热茶,一脸恭敬。作为一颗棋子,最好不要有任何主见,也要足够安静,这才能安然而退。

他倏地站起身,果然看到了她抬眸一闪而过的惊慌。她看起来不怕他,可又像是掩饰住了害怕,两人才打过两次照面,那么她到底在怕什么呢。接近林青枝,靠拢顾相知,除掉赵雪乔,她就这么默不作声的在他眼皮底下做著这些。有些事连他都没有察觉到,她好像全都知道,就像是-﹣他看著眼前凌乱的棋盘,黑子高高占据上风。

全盘皆握。

恐怕他看走眼了,这是个迷一般,不输给林青枝的女子哪。这府里的女子,老的少的,一个比一个让人不省心。

她没有看到他嘴角露出的苦笑,只感觉到温热的大掌在轻柔的抚摸著她解下的秀发,他也不知道她正头发发麻显露著内心的剧烈抗拒。

「瞧你眼底的黑痕,那一切是不是很可怕,犹如梦魇难以入眠,不如今晚我陪你渡过。」他的手从头顶抚至细嫩的脸颊,食指勾起摩著她的眼底。

她合上眼,追随著熟悉的亲昵找回昔日斑驳的回忆。

晴光正好,杨柳飘飘依依,男子携衣跨上马车,车夫拉动缰绳,未待行驶,大门跑出一名提著裙摆的女子。「崔郎,等等我。」

崔蕴行没有下车,只是掀开了窗帘,冷淡无波。「何事?」

卫照芩喘息著,美眸期盼的仰望著他,企图用美人计打动。「崔郎,戚洛离常阳也不远,我也想去瞧瞧嘛,带上我好不好?我和平时一样,静静的看书,不会打扰你的,如果你有……」她红著清丽的小脸,「需求,我也可以。」

阿芩,涉及营生,岂可胡

闹。」

她不依的撒著娇,「少爷,就一回,一回好不好?」

他的脸色暗了下来,她立马缩了回去,难掩失落的小声道:「崔郎,那……把我做的糕点带走可以吗,听说戚洛的鸭尾酥不会放糖,吃起来不够香甜。」

他是带走了糕点,可却赏给了他人。

寒冷腊月,阖家团聚,万里灯火,此时却有一名穿著粉裳的女子跪在雪地哭泣。

「崔郎,呜……相信我,我虽然在少夫人的膳食放了避子药,但到底没有端过去,是有人故意送过去陷害我。求你……求你念在我平日悉心伺奉的份上,不要把我交给嬷嬷。嬷嬷一定会百般折磨我,让我生不如

死……」

「药是你买的,你也承认是你放的,孩子到底没了,你竟还觉得自己没有一丝过错?」

「我只是受人教唆,我不知这药是要送到少夫人那处。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是顾相知,都是顾相知那贱人陷害我!」事关生死,不由得有些失控。

「小打小闹适可而止,若是闹出人命,我眼中绝容不下你!」那是她第一次听到他阴沉的低斥,也是最后一次。

裙摆脱离了冻得青红交加的手,丝缕的暗橘茱萸绣纹行走间波涛汹涌,她往前捞却只是和裙摆擦手而过,什么都没抓住,什么也没有了。

泪珠不停的滴在雪地上,鹅毛般的大雪覆盖著睫毛,眼前一切模糊而灰暗,彻底的隔断了生命的曙光。明知道他已经走远,她还喃喃自语著:「少爷,那我的孩子呢,你还记得我们的孩子吗?你可曾为他像如今这般在意过,是我的孩子命贱还是我不值得你的眷顾?」

那一年,她的手筋被挑断,嘴巴被大针头缝住,扔在了暗无天日的柴房。挨饥受冷的过了半寒冬,直到身体僵硬被人用席子随便一裹拉出去。

仅存的一点意识,是睁开眼满地的白雪和残骨,眼睛闭上,那一世的她再也没能醒过来。

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每当她情潮涌动时,立马涌上数不清的悲惨回忆,便无论如何不会再牵引一丝情愫了。应当要感谢强大的崔府给她的人生,上了这么精彩又跌宕起伏的一堂课,教她认清人生百态。

她站起身,籍此避开他的手。「少爷,妾身……月信来了。」

就这么看著自己空著的手,他有过一分错楞。他的求欢再次被婉拒了,心头的滋味难以道明。「我陪著你,和你有月信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想到他会明知故问,她随口诌了和由头:「少爷事务繁忙,日不暇给,妾身不敢占用您的时间。」

连留下的机会都不给,这真的是欲擒故纵的把戏?她这般低著头,他哪里看得起她的神情,可这规矩是对的,只让他无可奈可。

他往前走一步,她头虽不动,身体却后退一步,防著洪水猛兽般。他只觉没有意思,不再强迫,转身离去。

广白一脸不解的走进来,「姨娘,少爷怎么走了?」

卫照芩认真的盘点棋子数量,要走便走呗。」

「姨娘,你真的铁了心要出府,对少爷没有一点留恋?」

「我这时才发觉,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或者说这里并不适合我。」说著,已把刚才广白偷走的棋子﹣-摆好,「来,这一局还未完。」

豆子说得没错,快乐是可以自我创造的,与其忧愁不如畅怀,何苦不放过别人,也不放过自己。她可以放下从前的一切爱恨情仇,只为今后的一生无忧。

白天,卫照芩循例去给老夫人和夫人请安。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林青枝,两人心照不宣的走至一处隐秘处。

林青枝道:「你的路引我已备妥,那『他』的下落?」

卫照芩说:「晚点我去玉笙阁找你商议。」

两人匆匆一句告知完毕,各自不同方向离开。

卫照芩没走出几步,却见崔蕴行恰好的立在了路中,意味不明的盯著她。

她未免有些心虚,福了身,正想走开,却听他道:「阿芩,看来你和玫儿交情不错。明日便是中秋,庖房作了些新的赏月糕点,我已命人送去玉笙阁,你不妨去试试。」

卫照芩看著他的背影离去,惊出一身冷汗。是凑巧还是他听到了她们的谈话,可林青枝不是说没有人能近身十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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