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普罗米修斯”与“潘多拉”13

战争就是战争，从本质上来讲，没有正义与邪恶之分，因为只要是战争，就一定会有杀戮与死亡。这是人类自相残杀的终极形式。自相残杀，也是人类这个种族所独有的行为特点。无论是高于或低于人类文明的生物族群，都不会优先选择战争作为解决争端的方式之一，因为他们懂得‘杀戮无用’的道理，可惜人类却不懂。

人类总喜欢凭借自身对于浩渺宇宙的有限理解，去发明足以毁灭整个种族的恐怖事物，譬如早些年制造出来的核武器以及致命的各种病毒。

一旦情况完全失控，人类总倾向于互相指责，当族群内部因秩序失衡而彻底失去对彼此的信任之时，战争也就在所难免地发生了。

距离纳米寄生虫病毒在全球范围内大规模爆发的初始之日已经整整过去了三个昼夜，地球依然是那个蔚蓝色的星球，与以往不同的是，原本栖息于这颗美丽星球之上的万千生灵几乎已经被小小的纳米寄生虫吞噬殆尽，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全盘格式化”。

这种“格式化”比物种大灭绝还要恐怖上万倍：因为在之前的案例中，地球也曾经借助自然之力“格式化”过好几批生物，可是那些“格式化”的过程相对而言较为“温和”。

地球表面的生态系统并没有从细胞层面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小部分生命依托于水等自然元素的帮助得以保留下来，从而作为“火种”继续在地球繁衍生息，一代又一代，直到纳米虫危机到来之前。

若说这一次的危机较之以往有何本质上的区别，最核心的问题就在于：从前的那些“格式化”只是从物种层面对地球进行了“清洗”，而这一次则是从细胞层面，甚至是原子层面对地球进行了翻天覆地的“革新”。这种“革新”究竟对地球是福是祸，尚不得而知，但是，对于任何一种现存于地球上的物种而言，其危害性都是不言而喻的。

作为守卫地球的“守卫者”超能力义警，活跃于当今世界的超能力义警们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在有生之年经历地球编年史中最具戏剧性的转变。

大多数超能力义警只想打击一下罪恶势力、抓抓超级罪犯、偶尔释放一下他们的超能力以此来获得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最后金盆洗手、从此退隐江湖，过普通人的生活；抑或是功成名就，在组织内外呼风唤雨，同时提携新人，桃李满天下。

然而，时代从未允诺过自己不会去捉弄这些超能力义警的人生。既然拥有常人究其一生都无法企及的巨大能力，必然需要承受更加凶险的命运与考验。

“辰星”从未想过自己会在一个山洞中，被一群电子病毒僵尸围攻，同时还不需要自己出手还击敌人。

在此之前，她以为自己会和很多前辈那样，拥有女性超能力义警休产假的基本权力，同时在合适的年龄告老还乡，与爱人隐居山林，逍遥快活地颐养天年。殊不知，命运从来都没有想要轻易放过露西亚，更没打算放过与她有关的任何亲友，甚至连她腹中的胎儿都没想放过。

眼下，露西亚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身份神秘的小男孩挡在自己面前，用尽全力，与那些感染者展开殊死的搏斗。

露西亚回想起几个星期之前曾经多次见过这个男孩：

他曾经出现在地铁的幻境中、曾经出现在姐姐瑟琳娜家中、还有“庇护者”分部位于福斯特市基地旧址亚德里安的病房里。

就在男孩回眸的一瞬间，露西亚终于猜到了男孩的真实身份——莫非此人便是自己未来的儿子，亚历山大？

由于之前通过“赫尔墨斯二号”做时空旅行的时候在哈文城地下遗迹见到过亚历山大成年后的样子，幼年版与成年版的两种形象在露西亚的脑海中逐渐合成。

“确实是同一个人，他真的是，我的、儿子！”露西亚此刻的心情异常复杂，她不明白儿子为什么会在出生之前就拥有如此强大的超能力。

不过，至少露西亚此刻有人保护，而她确实也非常需要儿子的保护，毕竟她现在正身怀六甲……等一等！如果面前的这个男孩是她未出世的儿子亚历山大，那么此刻在她肚子里的……等等，她的肚子！

露西亚惊恐地摸着自己平坦的肚皮，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再抬头望向眼前的小男孩——糟糕，为何自己的肚子突然之间会变得如此平坦？难道时间线再次发生了错乱？

孙怡博士的喊话证实了露西亚的猜想：“亚历山大！听我说一句！快回去！不然你会将时间线改变得越来越乱！亚历山大！”

可惜的是，守卫着母亲的小亚历山大根本听不进博士的话，他只是一意孤行地抵抗着感染者们的疯狂攻击：“我不管！我要拯救妈妈！你们别想拦着我！”

感染者们像猛兽一般朝着看似弱不禁风的小亚历山大不停地袭来，小亚历山大使用着母亲露西亚的超能力，奋力反击，誓死守卫。

可是对方人数过多，小亚历山大已经呈现出疲软之势，而那些感染者的直觉异常灵敏，他们能够时刻捕捉小亚历山大的身体状况——感染者们早已发现小亚历山大撑不了太久，他们的攻击变得越来越凶猛。

眼看小亚历山大就要因为体力不支而支撑不住了。孙怡博士和伯蒂都十分清楚：他们此刻必须出手了，不然会有大事发生。

就在博士与伯蒂准备出手之际，小亚历山大忽然觉得一阵眩晕，他的眼前出现了重影，那些感染者的动作变得异常缓慢。小亚历山大意识到自己“后院起火”，他艰难地转向身后的露西亚。只见露西亚强忍悲痛地望着小亚历山大，她的手中紧握着一个小玻璃瓶。

小亚历山大顿时明白了一切，露西亚用“智能钢笔”中的毒气样本毒晕了亚德里安，此刻，她又使用同样的方法暂时控制了小亚历山大。但小亚历山大不明白的是，母亲露西亚为何要用这种方式来“残忍地”对待正在保护她免受伤害的自己？

“妈妈，为什么？”小亚历山大在彻底晕倒之前艰难地问露西亚。

露西亚没有作答，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小亚历山大。孙怡博士与伯蒂本想冲向露西亚，阻止她的行为，可为时已晚，他们这次的“时空穿越援救行动”再次宣告失败——这已经是他们第369次失败了。

伯蒂在面前凭空画出了一个时空裂缝：“还等什么？快走吧！”

可是博士这一次却没有立刻离开。因为小亚历山大的“灼热之光”使得整个山洞的温度极速上升，孙怡博士早已汗流浃背，他用手帕不停地擦拭着快要流进眼中的汗珠，露西亚的形象在他面前时而清晰、时而因为汗水渗入眼睛里而变得有些模糊。

伯蒂却分明感受到博士正在抽泣，当然，伯蒂心知肚明，即使日后他向博士问起此事，博士也不太会向他承认此事。

露西亚转头望向博士与伯蒂，她的神情极为复杂，很难用语言来形容，其中掺杂着无奈与悲凉。博士凝望着露西亚，伯蒂用猫爪使劲拉了拉博士的衣服：“我们，必须，离开了，就是现在！”

孙怡博士闭起双眼，在伯蒂的带领下，再次钻进了时空裂缝……

……回到“赫尔墨斯二号”的船舱之后，孙怡博士许久都没有说话，他面对着主驾驶舱内的仪表盘界面发呆。

伯蒂明白博士的苦楚，这只平日里经常喜欢开人玩笑的小猫咪此刻却异常安静，因为伯蒂知道博士此刻需要时间去消化刚才发生的事情——他们本以为将露西亚带到纳米寄生虫病毒爆发后的世界会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但没曾想这样做的后果居然如此严重：露西亚自行篡改了她儿子未来的命运，倘若亚历山大在胎儿状态时就中毒晕厥，那么，他出生之后必然会失去自己的超能力。

这样一来，远在未来的那场危机就无人能够解决，世界又将陷入混乱。

单单拯救露西亚是行不通的，然而不拯救亚历山大也不行，拯救露西亚就意味着不能及时拯救瑟琳娜，但拯救了瑟琳娜可能会无法让海伦娜成长为一名坚韧不拔的优秀义警。伯蒂意识到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任何一段时间线都不可能成为永恒无解的死循环。“如果时间线无法被改变，那就尝试第二次。”可惜的是，他们已经尝试了太多次数。再这样循环往复地尝试，得到的结果也只能是无穷无尽的失败。

为了彻底避免这样的死循环，伯蒂自认为又想到了新的办法，他不露声色地爬上仪表盘，凑到博士耳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博士。博士微微一笑：“倘若这个办法真能行得通，我们早就尝试了！”

伯蒂抽动了一下自己的嘴角：“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万一能成功呢？我们已经都失败了那么多次，还怕再多一次失败吗？”

伯蒂的话说服了博士，博士知道伯蒂是对的，于是，他们重新制定了一整套方案，再次启程。这一次，他们将穿越的坐标重新设定为：露西亚与她的克隆体展开激战的现场。

就在他们驾驶着“赫尔墨斯二号”抵达该时空之后，“罗莎”海伦娜与“巫师”亚历山大同时重现于船舱之内。两人莫名其妙的回归并没有令博士和伯蒂过于惊讶，他们知道这是篡改时间线之后必然会导致的副作用。

海伦娜与亚历山大这一次双双归来，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剑拔弩张，这却令伯蒂感到有些不安，他不清楚突然出现的两人究竟是从哪个时空穿越而来的，遂打算盘问一番，套套他们的底细，但博士却适时地阻止了伯蒂：“让他们去吧，只要他们不在我们的船上搞破坏就行。”

伯蒂看了看博士，又瞥了那两个人一眼，随即进入“装睡”模式，乖乖地趴在博士脚边的地毯上，眯缝着眼睛。

其实，即便海伦娜与亚历山大不主动交代自己的情况，博士也已经猜到了大致的情况：这一定是亚历山大的“杰作”，他是从某个被自己篡改了的时空中穿越过来的，至于现在的这个海伦娜，自然也是被亚历山大一起带过来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亚历山大很清楚海伦娜具有他所没有的超能力，而这种可以“魅惑”敌人的超能力是这次行动的关键所在。

看来亚历山大的确有所进步，居然与博士和伯蒂英雄所见略同，他也想到了用“罗莎”海伦娜作为他们最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