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普罗米修斯”与“潘多拉”11
那些曾经生活在地球上的庞然大物,现如今早已变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它们的化石在博物馆内频繁展出,人们只能通过瞻仰这些壮观而古怪的化石来遥想这些生物当年在地球上叱咤风云的传奇景象。殊不知,当人类一族从地球上彻底灭绝的那一天,人类的化石也会被下一种统治地球的物种奉为“赚取门票的最佳工具”,被未来地球上的“高等生命”所“瞻仰”。
那些曾经出现,如今却早已灭绝的生物总能令人浮想联翩,就好像只有死得越久才越具有学术研究与休闲观赏的价值。
一个物种对另一个物种的“严谨”审视,抑或是肆意屠杀,决定了地球上从来都没有所谓的“统治生物”,因为作为唯一的“主角”——地球根本就不屑于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曾经、现在或于未来即将出现的生物身上,地球的使命不是孕育生命,生命只是长在地球身上的某种“毒瘤”,正如细菌与病毒之于人类。
此刻的“句芒”已经无法正常呼吸,其余各项最基本的生命体征也出现了极为异常的情况。“罗丹”兄弟在“句芒”身边一左一右搀扶着他们的这位战友。他们三人连同“迅雷”与“潜流”都是同一批进入“庇护者”分部加入超能力义警队伍的新人。
就在一个多月以前,五个人还曾经信誓旦旦地立下誓言:他们要用自己的一腔热血与长老们所赋予的超能力去消灭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罪恶与不公,然而,现如今,五人当中,“潜流”出师未捷身先死;“迅雷”与他们失散已久,至今仍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句芒”的生命也即将走向终结;只有“罗丹”兄弟的状况姑且还算是说得过去,可是谁又能预料到这对苦命的双胞胎兄弟今后的命运将会何去何从呢?
经过了几天几夜的长途跋涉之后,“罗丹”兄弟与“句芒”终于徒步回到了令他们魂牵梦绕的福斯特市——这里不仅是他们此次任务的最终目的地,更是他们初次成为正式的超能力义警并开始执行人生中第一次任务的福地。
福斯特市作为ts国东南部规模最大的港口城市,同时也是ts国整个南部地区最重要的经济、航运、文化、商业、轻工业及科技发明中心,不仅在诸多领域孕育了大量优秀的本地人才,更是吸引了来自全世界拥有一技之长的有识之士,这其中自然也包括超能力者。
在超能力者的圈子里始终流传着这样一段“歌谣”:“艾萨‘种菜’(暗指‘仲裁者’分部)闲且乐,黛塞特的沙发(暗指‘杀伐者’分部)全是沙(‘沙’与‘傻’谐音),冰雪选集(暗指‘玄机者’分部)厚又长,云端的生活(暗指天上飞的鸟,因为‘穿梭者’分部的超能力者大部分都拥有高速移动或类似在空中飞行的能力,所以也被其他分部的超能力者戏称为‘鸟人部落’)最无聊。”
很多超能力者都认为这首“歌谣”极有可能出自“庇护者”分部超能力义警之手,因为在短短的四句歌词当中,唯一没有被嘲讽的“守卫者”分部就只有“庇护者”分部。这大概也从侧面反映了超能力者们对福斯特市,以及“庇护者”分部的普遍看法——那里才是适合超能力者发展事业、安家落户、生儿育女的绝佳地区。
可惜的是,一座城市的兴衰,从诞生至没落,少则百年,多则千年,就像参天古树一般,虽然某些幸运儿在不受外力影响的情况下能够与世长存,但风云变幻无常,且世事难料,谁又能保证一棵树、或是一座城市,不会在发展壮大的漫长岁月里经历沧桑巨变与天灾人祸?
与一众“前辈”相类似,福斯特市也经历了由盛转衰的过程。经过了“东区大海啸”、“机器人暴动”以及现如今“纳米虫瘟疫”的“洗礼”,这座拥有悠久历史的名城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辉,变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恐怖之地”:“豺帮”等较大的帮派早已从这里撤离;政府也已经放弃了这座危城;大部分上流社会的有钱人都纷纷逃去海外避难;唯有没钱没势的小老百姓仍然坚守在自己的家园之地,只因为他们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所以只能苟延残喘地活在这片毫无希望的废土之上,任凭各方势力在此角逐,他们的生命与前途早已注定:只有死亡才能终结他们现世的痛苦,否则他们只能继续忍受这座无间地狱的熊熊烈火将他们的生命慢慢耗尽。
就像福斯特市一样,“庇护者”分部现如今的命运也令人十分堪忧:这个曾经令全世界所有超能力者都心驰神往的超能力组织地方分部基地,曾经培养出大量优秀的超能力义警,这些义警们都曾作为“标杆”在全球超能力者的族群中产生过深远而积极的影响。
“辰星”的父母“星波”与“星炎”就曾是这样的超能力义警,他们的能力与人品都堪称上乘,夫妻二人也总是齐心合力共同探案,被誉为超能力义警界的“雌雄双星”。
只可惜他们都在年富力强的时候不幸陨落,遂长使英雄泪满襟。作为他们唯一的超能力女儿——“辰星”露西亚·杨从未令自己父母的在天之灵失望,她的事迹足以证明她也是一名十分出色的超能力义警。
当然,“辰星”可能还不知道,她真正的人生使命其实还远不止如此——她从来都不只是为打击普通的犯罪势力而生的普通超能力义警。
“句芒”在“罗丹”兄弟的帮助下,终于登上了位于福斯特市西北边陲的“奥古拉斯”山脉,这里是福斯特市境内最高的山峰所在地,“阿尔海”山峰巍峨壮丽,静静地俯视着山脚下那座与自己已经相伴百年的福斯特市。
透过稀薄的山雾,“罗丹”兄弟先后将彼此捏成梯子与固定装置,在兄弟二人的帮助下,虚弱异常的“句芒”登高望远,再次看到了福斯特市的全貌:凄凄惨惨的城市灯火犹如正在熄灭的煤炭火星,虽然有过辉煌的燃烧状态,但却已经进入穷途末路的境地;硝烟从山下弥漫上来,裹挟着喧嚣的争斗声与街边那些绝望的呼喊;一层硕大无朋的阴霾死死地笼罩在城市的上空;乌云携带着黑暗的气息欲将降下倾盆大雨,却久久悬于天际,迟迟不愿落在这人间的炼狱。
“句芒”站在“罗丹”哥哥的“肩膀”上,举目远眺着山脚下的福斯特市,他的泪水早已干涸,犹如这个星球上所有的植被一样,此刻的他已经行将就木。
“句芒”全身95%的皮肤变成了枯树的树皮,他的视力严重下降,由于身体中缺乏水分,每一次眨眼都令他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骨头之间的关节始终在“咔咔”作响,仿佛下一秒就会散架。
作为固定装置的“罗丹”弟弟偷偷地流着泪。
凛冽的寒风从“句芒”耳畔拂过,他的心脏开始衰竭,随后是其他较为重要的器官。“罗丹”兄弟默默地守护着他们的好兄弟“句芒”,他们只想安静地陪着“句芒”走完他人生的最后一程。
死亡其实距离我们很近,只是我们总喜欢回避它而已,生怕在诉说它的过程中,受到它强大力量的不良影响,殊不知,无论是谈论死亡,抑或是接近将死之人都不会令我们真正理解死亡,唯有亲临死亡方能让我们体味它的真谛——当生命逐渐走向终结的时候,不仅是那个即将被死亡带走的生命会远离尘世,抵达另一个世界,其周围所有的能量都会与之一同被卷入死亡的旋涡。
这就是为什么当我们身边有人死去的时候,我们会感到异常悲伤的真正原因:那逝去的人不仅离开我们,与他有关的力场中所涉及的全部能量也会随之而亡。
伴随着晚间的疾风与不知名的咆哮声,“句芒”从梯子的顶端缓缓坠落。“罗丹”兄弟急忙互相塑形,变成柔软的垫子,企图接住下落的“句芒”,不料他们并没有如愿以偿地抱住“句芒”的身体,“句芒”重重地摔在肮脏而坚硬、冰冷而荒芜的石板上。
“句芒”的躯体被摔成了碎末,随风而逝。
“罗丹”弟弟不顾一切地去抓那些粉末,可惜大自然本就无情无义,任何自然界的规律都不会以人的意志而被改变。
“罗丹”哥哥拼命地搂住弟弟的腰,生怕自己在失去一位战友的情况下,再失去自己唯一的弟弟。
少顷,“罗丹”弟弟终于冷静下来,他坐在地上,泣不成声,哥哥急忙抱紧弟弟,也开始抽泣。浓稠的夜令人窒息,疾驰的风使人憔悴;多少梦碎,多少悲歌,都化作时间的灰烬,随风而逝,只留下生者为其默哀,痛苦总会比欢乐更为长久,因为欢乐是片刻的酒醉,而痛苦却是酒醒后无尽的悲凉与惆怅。
“罗丹”兄弟用“句芒”消失前留在石板上仅存的一撮灰尘当作“句芒”的“尸身”,他们打算为“句芒”举行一场简朴却不失庄重的葬礼。
“罗丹”兄弟带着“句芒”的“尸身”向高处爬去。沿途,他们遇到了太多因为纳米寄生虫而感染的树木植被,那些可怜的生命与“句芒”一样遭遇了相似的命运:它们的叶片全部凋零;曾经青葱翠绿的景象现如今只剩下一片枯黄;部分树木的主干还流出了令人作呕的铁青色液体。
“罗丹”弟弟甚至不忍直视身旁的这番景象,他故意低垂着头,只想赶紧登上那最高的山峰,送亡友最后一程。
功夫不负有心人,“罗丹”兄弟终于成功登顶,将“句芒”掩埋于“阿尔海”山峰。在这里,一生与草木植物相生相伴的“句芒”能够聆听风的歌声、沐浴阳光与晨露、吸收天地日月之精华。“罗丹”兄弟为“句芒”唱起了“守卫者”的誓词:
“生命如星辰,
于奉献时绽放,
于死亡时重生;
英雄如光辉,
于黑暗中觉醒,
于希望中复苏;
时间如幻象,
于虚无间诞生,
于刹那间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