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昨日梦魇
2053年r国罗伊斯市，当地时间3月15日星期六晚上八点左右，乔治布莱克开着自己那辆破旧的小货车行驶在前往杰弗瑞怀特家的路上。由于气候变化异常，当天下午，r国几乎全境都在飘雪。三月飞雪实属罕见，但乔治却觉得这场雪十分应景，这注定将是一个悲伤的夜晚，而他痛苦的后半生才刚刚开始。“爸爸，我们要去哪里？我饿了！”年仅四岁的小亚德里安胆怯地望着正在开车的父亲。
乔治面色铁青，没有回答亚德里安的问题。这些天他一直在联系自己的大舅哥杰弗瑞，希望他能帮忙照顾小亚德里安。
“很快就到了，再忍耐一会儿。”虽说这是乔治一路上唯一对小亚德里安所说的话，但这句话更像是乔治对自己说的。
“我们是不是要去舅舅家？”小亚德里安非常想知道父亲究竟会带自己去往何处，凭借孩子独有的直觉，他隐约感觉到父亲可能要抛弃自己。
又过了二十分钟之后，小货车停靠在一幢小型别墅楼下。一双眼睛从别墅二楼的窗帘后偷偷地观察着乔治的小货车。乔治抱着小亚德里安按下了别墅的门铃。一分钟之后，一个穿着睡袍、脸颊消瘦的年轻男人为乔治父子打开房门，年轻男人打量着乔治与小亚德里安：“快进来吧！”
待乔治与小亚德里安走进别墅之后，年轻男人一手拿着酒瓶、另一只手拿着游戏机手柄，东摇西晃地回到沙发上，对着电视继续打他的游戏。乔治扫视着客厅中的环境：吃剩的餐盒、废纸团、照片以及乱七八糟叫不上名字的杂物散落一地、到处都是。乔治将小亚德里安放在地上，抚摸着亚德里安的大脑袋。
“杰弗瑞，我想跟你好好谈谈。”乔治看着聚精会神打游戏的杰弗瑞。
“好好好，等我一下，马上就通关！”杰弗瑞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手指飞速地操作着游戏手柄。
乔治一声不吭，径直走到电视机身后，将电源拔除。
“喂！你什么意思？”杰弗瑞顿时火冒三丈：“我好不容易打到这一关的！那条恶龙有多难杀你知道吗？”
乔治没有理睬杰弗瑞的质问，而是直接走向杰弗瑞，揪住杰弗瑞的衣领，杰弗瑞像一只小鸡似的被乔治从沙发上硬生生地拽了起来。乔治狠狠地盯着杰弗瑞：“听着，杰弗瑞，你妹妹去世了，我们都很伤心，可你必须振作起来，不能这样自暴自弃，不然，你妹妹在思诺神域会心寒的！”
杰弗瑞怒目圆睁瞪着乔治：“我的人生你管不着，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以为你自己是谁？”
乔治又盯着杰弗瑞看了一小会儿，随后将杰弗瑞重重地丢在沙发上。杰弗瑞感到自己浑身快要散架子了。乔治拉住杰弗瑞的胳膊打算拖着杰弗瑞一起去二楼，但杰弗瑞拼命挣脱，死活也不肯离开沙发半步。
乔治只能把小亚德里安支开，让孩子去厨房里先找点吃的东西。杰弗瑞见亚德里安去了自己的厨房更加不开心了。
乔治顺势坐在杰弗瑞对面的小茶几上，严肃地对杰弗瑞讲：“听着，我没有太多时间跟你废话。我只说一遍。我现在没有办法照顾亚德里安，我想把他暂时放在你这里，等我办完事情之后再回来接他。”
杰弗瑞不耐烦地打断了乔治未说完的话：“行了！乔治，不用再说了，我的回答是，不可能！你是他爸你都照顾不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一个单身汉就能照顾好一个小孩子？开玩笑吧？”
小亚德里安趴在厨房的门缝处偷偷地听着两位大人的谈话。
乔治努力耐心地向杰弗瑞解释：“杰弗瑞，你妹妹是被一个极其凶残的罪犯给害死的，我当时也被打成了重伤，根本无力还击。这个罪犯是冲着我们一家人来的，也就是说，不把我们全家杀光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明白了吗？小亚德里安现在有生命危险，而你是唯一能够保护他的人。他跟着我的话，我们家早晚会被灭门！你真的忍心让你妹妹唯一的孩子……”
杰弗瑞再次粗暴地打断了乔治：“哎呀别说了！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你不觉得我连你都打不过，要是那个杀人凶手找到我这里，我拿什么保护亚德里安呢？”
乔治递给杰弗瑞一个金属小圆盘：“把这个东西安装在你的房顶上，只要你们不离开这幢房子，任何人都不会再找到你和亚德里安。”
杰弗瑞半信半疑地接过乔治给他的小圆盘，翻来覆去看了看：“这是什么玩意？你是间谍吗？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乔治眉头紧锁，回头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他没有看到小亚德里安的身影，随后，他压低了声音：“求你了，我这辈子没求过人，求你暂时帮我照顾亚德里安。”
杰弗瑞叹了一口气：“我可以答应你，但在答应你之前，我想知道我妹妹是怎么死的。警察说的我不相信。你当时在场，我想听你说，我想听真话。”
望着眼眶中包含泪水的杰弗瑞，乔治有些于心不忍，乔治很想把真相告诉杰弗瑞，但乔治又担心杰弗瑞无法承受那残酷的真相。
乔治有些哽咽：“你确定你想……”
杰弗瑞紧紧地盯着乔治的眼睛：“请你告诉我，不然我就不答应你。我要，真相，真正的真相。”
乔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当时，那个该死的混蛋，他用、用针筒，抽干了你妹妹的血……我讲不下去了，求你别让我再讲了，行吗？”此时，乔治已经泣不成声。杰弗瑞将乔治拥入怀中。乔治哭得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能救她，对不起！”乔治不停地对杰弗瑞道歉。
杰弗瑞的泪水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别这样，这不能怪你，我们一定会抓到凶手的，我们一定会替安妮报仇的。”
乔治逐渐平静下来：“不，你不要做任何傻事，这活让我去做。亚德里安是安妮生前最珍爱的宝贝，如果你能照顾好他，就是对安妮的亡灵最大的告慰，懂了吗？听我说，杰弗瑞，我希望你不要以任何形式去找那个凶手，亚德里安现在还不能保护自己，我离开之后，你就是他唯一的保护伞，为了你妹妹，照顾好他，答应我！”
杰弗瑞含着眼泪拼命地点头。
这时，小亚德里安从厨房冲了出来：“爸爸，爸爸！”亚德里安冲进了父亲的怀中。
乔治拥抱着儿子，抚摸着儿子的头：“亚德，以后，你就跟舅舅杰弗瑞一起住，知道吗？”
小亚德里安摇着头：“我不要，我不要，我们回家吧，爸爸，我们回家吧！”
乔治继续对亚德里安讲：“听我说，儿子，你必须听话，懂吗？舅舅能照顾你，我现在不能！我有重要的事情去做，我不可能把你带在身边，那样，我们两个人都会很危险。”
小亚德里安的眼睛早已哭得红肿起来：“爸爸，妈妈到底是被谁害死的？我刚才都听到了。她是被谁害死的？你快告诉我呀！”
乔治沉默了，杰弗瑞见状对亚德里安说：“亚德，爸爸暂时还不知道杀害妈妈的凶手是谁，但你爸爸是个大英雄，他现在就要出发去寻找那个该死的凶手。所以你要乖乖听话在舅舅家等着爸爸凯旋归来，懂了吗？只要你听话，爸爸一定会抓到凶手，替妈妈报仇的！”
小亚德里安似懂非懂地望着舅舅杰弗瑞，很快便不再哭闹。杰弗瑞张开双臂，亚德里安立刻投入到舅舅的怀抱中。
“真乖！我们的亚德最乖了，是不是？”杰弗瑞开始学习如何与小亚德里安融洽相处。
小亚德里安在杰弗瑞的怀中被逗乐了。
“谢谢你，杰弗瑞！”乔治望着杰弗瑞与亚德里安其乐融融的样子不禁欣慰地笑了。
杰弗瑞认真严肃地对乔治说道：“拜托了！抓住凶手，替安妮报仇！”。
乔治对杰弗瑞重重地点了点头。小亚德里安静静地望着远去的父亲，望着父亲驾车离去，望着小货车消失在夜色之中。亚德里安不知道，这一别竟是整整十四年，直到亚德里安十八周岁成人礼的那天晚上，杰弗瑞才告诉他，白天，那位送给他一张名片和一套摄影器材之后就匆匆离开的瘦高男子，就是父亲乔治。
又过了十五年，在福斯特市“庇护者”分部的秘密总部中，“辰星”听完了“暗影”童年时的故事，不禁感慨万千。“辰星”把手搭在“暗影”的手上，轻轻地抚摸着“暗影”。
“辰星”有些困惑不解：“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件事？”
“暗影”的回答却意味深长：“我担心你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就会离我而去。”
“辰星”对“暗影”的话感到更加无法理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会因为这种事离开你呢？那又不是你的错，你当时只有四岁啊！安迪，我能理解失去母亲的痛苦，我出生后不久父母就相继病逝……”
“暗影”摇了摇头：“你的父母只是病逝，可你体会过眼睁睁地看着妈妈死在自己面前是什么感觉吗？你无能为力，你弱小无助，你那废物老爸早已被打残趴在地上什么也做不了。而你，你只能被迫看着，看着妈妈在你眼前痛苦地哀嚎，看着鲜血从她的身体里不断地被抽走……”
“暗影”已经泣不成声，“辰星”把“暗影”拥入怀中，像安慰小孩子那样轻柔地抚摸着“暗影”的头。
“辰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抚摸着“暗影”，“暗影”却喃喃自语：“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说，对不起，露……”
“辰星”摇了摇头：“没事的，安迪，没事的，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