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无限”危机（十六）
另一边，在“馨雅阁”大酒店的包厢中，亚德里安对迈克尔教授关于戒指的神话故事非常感兴趣：“教授，您刚才所讲的那个神话故事，为什么我以前从未听说过呢？真的是非常有意思。请问您是在什么地方看到的？”实际上，亚德里安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故事，迈克尔所讲的故事正是埃尔宾尼斯家族“护戒”，以及普天之下所有“护戒”的真实由来。但亚德里安只是想听迈克尔教授亲口讲出他是如何知晓这个故事的，因为这个故事据亚德里安所知，除了拥有“护戒”的家族成员以及超能力者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与之不相关的普通人知道。
更重要的是，不是“护戒”家族的人也不可能拥有“护戒”。迈克尔教授这枚“护戒”的来源十分可疑。亚德里安很像尽快知道这枚所谓的“护戒”是否是真品。无论是真品还是赝品，都对“守卫者”组织和那些“护戒”家族没有好处。
因为如果是赝品，那么仿造它的人将成为“守卫者”组织成员接下来重点调查的对象，但倘若它是真品，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某个原本持有它的家族突然间失去了所有在世的继承者！
迈克尔教授笑了笑：“哦，你是说戒指的故事，我在最近的《神话学研究》杂志上发表过一篇相关的文章，主要讲的就是关于这枚戒指的神话传说。我先是通过考古学系的同事掌握了一部分第一手资料，后来，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我去了一趟哈文城的地下遗迹。在那里，我认识了一位当地的民族志学研究专家，他向我详细地讲述了有关‘护戒’的传说以及这个故事的民间版本。”
“您还记得那位民族志学专家的姓名吗？”亚德里安职业性地追问迈克尔教授。
迈克尔没想到亚德里安会对那个人如此感兴趣：“啊？哦，他的名字是杰克，杰克……额……杰克什么来着，那个姓氏有些不太常见，请容我回忆一下。杰克，史密斯？不是，是，哦！你看我这记性！是杰克埃尔宾尼斯！对，就是这个名字。回到滨海市之后，我还特意查阅过他在学术杂志上发表过的文章，很有意思，很有意思。”
“埃尔宾尼斯？您确定是这个姓氏吗？”亚德里安瞪圆了双眼，他顿时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莫非埃尔宾尼斯家族背叛了他们的誓言，将如此重要的“护戒”转赠与毫不相干的人？
“您和埃尔宾尼斯家族有、亲戚关系？”亚德里安还想继续排除埃尔宾尼斯背叛誓言的可能性。
迈克尔教授侃侃而谈：“不，我之前从不认识他们，我只认识杰克一个人，我们是在地下遗迹认识的。当时我有些迷路，那里面实在是……哈哈，怎么说呢，像迷宫一样，就在我身边已经连一位游客都看不见的时候，杰克突然出现，及时帮助了我！他为我带路并顺便为我讲解关于地下遗迹的相关知识，令我受益匪浅。其实我原本就对远古神话中的‘神族’传说做过专门的研究，但那一次杰克为我所展示的史料让我叹为观止。后来，我还把那些史料扫描下来带回了滨海大学，各个相关领域的同事们甚至还组织了一场专门研究‘护戒’的研讨会。大家一致认为‘护戒’的传说是确有其事的历史。这就是我钟爱研究的原因——你永远都不知道何时会再次解开一个千古之谜，永远都有新鲜的事物等待着你去探索，新的知识等待着你去考察。”
随后，亚德里安又与迈克尔教授谈论了关于教授所知的“护戒”故事。亚德里安可以确信，问题就出在这个自称为“杰克埃尔宾尼斯”的人身上。看来，有必要通知“庇护者”分部的前同事们去埃尔宾尼斯庄园走一遭了。
然而，亚德里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迈克尔教授所讲述的故事上，这位经验丰富的老义警此刻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迈克尔教授脸上浮现出一种淡淡的、神秘的微笑。
就在亚德里安尚在思索这个“杰克”与“护戒”之间联系的时候，在不远处津津有味地喝着鲜橙汁的露西亚突然大叫了一声，她手中的玻璃杯掉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亚德里安赶紧冲了过去，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露西亚。
只见露西亚不停地翻着白眼，有那么一瞬间甚至释放出银白色的目光。亚德里安意识到露西亚可能是妊娠反应，超能力者的妊娠反应与常人必然不同，在这种场合弄不好会暴露露西亚超能力者的身份。
亚德里安以带露西亚去洗手间为由，匆匆离开了包厢。在他们身后，拉瑞怼了怼身旁的温蒂师姐：“师姐，你看，后半程，教授就没怎么陪她说话，她就突然装病，以便引起大家的注意。是不是有点过分了？难道教授对她的关注还不够多吗？”
温蒂冷冷地用极小的声音对拉瑞说：“你能不能少说两句，人家怀孕了，难受也是正常的。”虽然温蒂嘴上这么说，但她的面部表情比较僵硬，手指不停地扣着玻璃杯，眼神中充满了嫉妒的神情。
待露西亚在亚德里安的搀扶下一起来到洗手间之后，露西亚的症状开始加剧，她逐渐失去了自主的意识，就好像身体中有另一个意识正在与露西亚的意识夺取主控权。露西亚再次凭空产生了幻象：
无数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排着整齐的队伍，冲着露西亚大踏步地走来，露西亚本能地奋力躲闪，但那些人根本不顾露西亚的反抗，硬是从露西亚的头顶踩了过去。
现实中，露西亚的身体也做出了应急的反应，她的双手不停地在空中挥舞，任凭亚德里安如何阻止露西亚，露西亚的四肢始终在不断地挣扎。露西亚的脸上也显露出非常痛苦的表情。亚德里安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我们回家，我们马上回家！”亚德里安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着露西亚艰难地走到酒店的大门口。在服务人员与保安们的帮助下，亚德里安带着露西亚坐上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向“庇护者”分部的新址疾驰而去。
亚德里安指挥着司机师傅将车子开到了一个名为“小南方”的餐馆门前。
“停车！”亚德里安命令道。
“啊？这里是饭店！你老婆这样，不带她去医院啊？”司机师傅忍不住问亚德里安。
“多少钱？”亚德里安不耐烦地问道。
“嗯，24元！”司机师傅对亚德里安的态度以及做法感到茫然不知所措。
下车之后，亚德里安背着露西亚一路小跑，跑进了“小南方”餐馆内。在二楼的“员工休息室”，亚德里安停住了脚步。
三分钟之后，亚德里安带着已经彻底失去意识的露西亚找到了正在研究电子寄生虫病毒的“玛卡翁”。
“怎么又是你们两个？这一个月是‘辰星’与‘暗影’月是吧？你们两个的出镜率也太高了吧？”“玛卡翁”依然不改喜欢贫嘴的本性。
“求你了，神医，帮忙看看露这是怎么了。刚才我们只是在吃东西，她在喝橙汁，结果突然间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亚德里安焦急万分。
“好好好！我算是服了你们了！我看看！”刀子嘴豆腐心的“玛卡翁”开始细心地检查露西亚的身体。
“露西……啊不对，‘辰星’，哎呀！我跟你讲，你们这个操作可不合规矩啊！她这，都不穿制服就来了，‘快递员’怎么放你们进来的？”“玛卡翁”一边查看露西亚的瞳孔，一边对亚德里安说着。
“是是是，我知道不对，可这不是突发状况吗？神医，她怎么样了？”亚德里安已经顾不上什么规矩了，再说，现在，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和露西亚都不算是超能力义警，既然不是义警，又哪来的制服呢？看来有些时候，“玛卡翁”只是嘴快，并不一定总是对的。
“她呀，去第二象限了！就是我们通常说的，神游！具体的学名叫超能力第二象限意识游荡机制。通常只有在患者遇到特殊刺激的时候，才会触发这种身体反应。你们刚才到底都干什么了？你现在，为了露西亚，啊，为了‘辰’……算了！为了露西亚，你跟我一五一十地把刚才的情况描述一遍，不许有任何遗漏！讲吧！”
接下来，亚德里安把刚才自己能记住的所有细节统统告诉了“玛卡翁”。“玛卡翁”越听越糊涂，他并没有从亚德里安的描述中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此时，露西亚的意识已经进入了一个更加奇怪的空间：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海水，露西亚站在一座孤零零的小岛上。小岛在不断地扩大、延伸，很快，露西亚便看不见周围的海洋而只能看见小岛的陆地。渐渐地，从远处走来一群衣着奇怪的人，他们的长相都极为相似，但看上去很是和善。他们慢慢地走到露西亚面前，将露西亚团团围住。露西亚好像并不害怕他们。其中一位领头的人对露西亚说：“为什么我们能看见你？”
“我也能看见你们啊！”露西亚脱口而出。
众人惊呼，露西亚隐约听到其中有人自言自语：“天啊！我们成功了！难道她，就是……”
领头者静静地审视着露西亚：“你不与我们在一起，却又与我们同在。你是虚无缥缈的光彩，却又是如此真实的血肉之躯。在你的身上，我们看到了末世的阴影与重生的希望，很多种不同的矛盾与冲突通过你实现了和解与最终的平衡。你是千万代中的一个、你是化身、你是光和热。但愿等到那个阴阳翻转的时刻，你会履行自己的义务，信守自己的诺言。”
领头者说完这段令露西亚云里雾里的话之后，便和其他人一起凭空消失了。露西亚的眼前不再有小岛、也不再有海洋。露西亚的身体在不断地向上飞升、飞升、飞升……
“啊！”露西亚猛然睁开双眼，把“玛卡翁”、亚德里安、“伊阿索”以及“庇护者”夫人都吓了一跳。
“你，你醒了？”“玛卡翁”胆战心惊地问着，他已经开始害怕露西亚这位“姑奶奶”了，这个女子实在不是普通的超能力者。“庇护者”夫人在得知露西亚出现“神游”症状之后，第一时间感到了“玛卡翁”的医务室。
“露西亚，你，能听到我们说话吗？”“庇护者”夫人焦急地看着露西亚，在亚德里安的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见“庇护者”夫人如此慌张。
“我，这是，怎么了？”露西亚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眼前模模糊糊的影像。露西亚惊讶地发现，无论她如何揉搓眼睛，看到的东西都是模糊一片。露西亚着急地哭了出来：“我，我的眼睛，看不清了！模糊！模糊！这是怎么回事？安迪！安迪，你在哪儿？”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亚德里安急忙握住露西亚的双手。露西亚紧紧地抓住亚德里安，惊恐万分地看着有亮光的地方，她发现自己的视力仍然在不断地减退，直至失去了对光线的全部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