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五章
◎“你再呜一下试试?!”◎
冯大将军磨磨蹭蹭哭唧唧、终究还是没能来得及自己选个死法,当天夜晚人就凉在了诏狱里。
“据说后来的人才知道,冯广他花生过敏,八成是有人在饭食里给他做手脚,而至于他是不是自己没察觉,啧,这就很值得深思了。”
“反正想让他死的人不少,就连陛下都不希望传出来所谓的大将军居然是个流寇头子,就由着他们去了,本来倒也没什么指望就这一次能把高善也给扯上。”
但这些都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反正人死又不能辩解,在冯广这个所谓的“幕后主使”嗝屁之后,谢幸安终于醒了。
这叫什么?果然是公理正义的力量,简直创造了北辰医学上、将被载入史册的奇迹啊!
“姐夫,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姐夫!”何冕的情绪比当事人更加激动,他摸了把脸,做出了个眼泪哗哗的表情,使劲攥着谢幸安的手嗷嗷叫,“这可真是太遗憾……哦不,太感人了姐夫,你都不知道,在你昏迷的这些日子里,我阿姐有多伤心难过。”
“咳,咳咳咳。”谢幸安被他甩得胳膊生疼,但他早就看透一切,慢悠悠地眨着眼睛长舒一口气,似笑非笑道,“是哈,要是再不醒,恐怕你阿姐就要被人从我身边抢走了!”
“啧,嘶吼,居然有这种事儿吗?哪个王八蛋干的?太不像话了!”何冕心里被吓得一咯噔,猛地拍了把自己的大腿,表情痛苦却坚定道,“姐夫你放心,不管我谁来,我一定把我阿姐守好,绝对不会叫别人给抢走了!”
何矜:“……”
这话他自己说着,难道不觉得心虚肝颤的吗?
谢幸安哪怕再喜欢记仇,倒也不至于跟这么个半大小子计较,他只是抬手使劲拍了两下何冕的肩膀,挑着眉、非得刨根问底道:“那你可还觉得,你阿姐嫁给我,是亏了么?”
“谢幸安,你……”何矜的满眼都是“差不多得了”的意思,别别扭扭地嘟囔道,“嫁都嫁给你这么久了,还问这个干什么?”
“哎,问,当然要问,必须得问!”何冕笑得大力,笑得眼角抽搐,笑得整张脸面目狰狞,亲亲热热地对谢幸安拍马屁道,“你看我姐夫,如此面目英俊、年轻有为、人品出众,玉树……当然不是说现在,这得等姐夫你养好伤站起来,才算玉树临风。”
“总之姐夫,我阿姐嫁给你,我代表我爹爹,代表我全家……”何冕黑亮的眼珠一直盯着谢幸安,边说边重重点头,情真意切地正色道,“嗯,很放心!”
何矜:“……”
弟啊,你可能不知道,当初你成天跑过来看他死没死、要给我张罗改嫁的时候,他都是能听见的。
“嘶,谢幸安你这至于吗?”何矜等到何冕走人后,轻轻给谢幸安擦拭净手时抱怨着,“他又没真的把我弄走改嫁。”
“至于,当然至于。我这人可是恩怨分明很记仇,小舅子也不能例外。”谢幸安慢悠悠地把刚擦完的手搭在何矜的腰上揉了揉,“我非得让他亲口说出来我有多好多好,哪怕他是违心的,只要我真真切切地听到他夸我了,我也觉得舒坦。”
“小孩儿心性。”
“不过娘子,我头一天醒,按照以往我出事时那些消息的流传速度,恐怕还得有不少人会来,要辛苦你了,小阿矜。反正我手能动了,等到夜里就给你捏腰揉肩,好好补偿补偿你行不行?”
“别了吧,你这伤一刀贯胸,可得好好养养,你就先老实会儿吧。”
“夫人。”夏荷在外头来报道,“国公爷大人来了。”
“喏,果然说曹、曹到。快请进来吧!”
何矜给谢幸安掖好被角,站起身来活动了下手脚道,“我终于能抽身出去了,夫君,接下来就是考验你演技的时候了,好好努力吧!”
“哈,你放心,我水平很高的,肯定能表现得天……”
何矜直接落下来个巴掌拍到他脑门上,嗔道:“你作为个昏迷多日才醒过来的虚弱病患,少嬉皮笑脸的!”
谢幸安顿时眉头微蹙,哼哼道:“呜呜……”
“你再呜一下试试?!”
“谢夫人。”颖国公被迎进来,看到此种情景,忍不住黑着脸严肃道,“谢大人才刚醒,实不该待他如此之凶。”
何矜:“……”
“国公大人。”谢幸安进入状态极快,他捂住胸口有气无力地喊着,发白的嘴唇颤颤,“无碍,夫人只是同在下闹着玩。”
“娘子,为夫和国公大人要单独说几句话,你便先暂且回避一下吧。”
何矜点点头,给颖国公见了个礼后,便推门走了出去。
结果她人刚到院里,还没坐稳,便被好几阵“劈里啪啦”的爆裂声吓得虎躯一震,差点跌倒在地。
“夫人,您小心。”春桃跟夏荷一左一右地把她扶好,坐在放置了软垫的石凳上。
“嚯,怎么啦这是,今儿什么日子?”
何矜仰头看了看正在空中炸开,青天白日里并不明显的烟花,掐指一算,闷头想了半天也没思考出来,“啧,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吧?”
“嘶,夫人。”夏荷碰了碰何矜的胳膊肘,实话实说道,“今儿可是大人第一天清醒过来的日子!街上的百姓都在为此庆贺呢。”
何矜:“……”
这这这……就这?
不是,谢幸安只是睁个眼,百姓们就自发这么明目张胆地搞得比万寿节还热闹,真的没问题吗?
何矜无奈拍桌:“阿默,阿默!”
“夫人,来了,我来了!”阿默飞快地呲溜过来,“您有什么吩咐?”
“快快快,你去跟外头的百姓说,他们的好意谢大人心领了,只是这烟花爆竹实不必再放了,此等劳民伤财的事儿,谢大人不忍心看见。”
“好嘞。”阿默接下命令,撒腿就往外跑,“瞧好吧您嘞。”
半柱香后,一阵更加嘹亮刺耳、犹如二踢脚上天的声音在何矜耳边炸开,还带着浓重的火药味,和滚滚的黑烟。
“咳咳咳。”何矜被呛得不轻,小心肝也吓得乱颤,她不禁捂着胸口嘟囔,“待不下去了,真快待不下去了,阿默能不能行了?”
“夫人,夫人,好了,这下好了!”阿默飞跑回来,正儿八经地复命,“您瞧,这回是不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