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中年老男人
第二天早上,殷未顶着一头乱毛去二楼卫生间洗漱,遇上早起打太极晨练的老爸。
“哟,狗把你脑袋啃了?”殷老爷子身手矫健地往后退了一步,接着就开始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殷妈妈听着动静从卧室走出来,也掩面止不住地笑。
沈灼从容走出客房,殷未看见他穿的,分明是自己的睡衣!
沈灼比他高大些,衣服穿着有点紧,手腕和脚脖子都露在外面,难为陛下倒是一点不嫌弃,龙行虎步走出了身穿龙袍的气势。
“可不是被狗啃了。”殷未拿着梳子忿忿地刮了刮头发,怎么摆弄都遮不住那股傻气。
“就算有小小失误,也是瑕不掩瑜。”沈灼走近,看着镜子里的形象说,“万事万物不能改你风华。”
这几句说得勉强像人话。
殷未把这边卫生间让给他,跟着老殷头进了老两口卧室的卫生间,含着牙刷嘀咕:“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三不四的人都住进家里了,还穿着我的睡衣,您老人家看不见啊?赶紧把他撵出去啊!”
殷父对镜观赏自己浓密的黑发,臭小子遗传了他的优良基因还不珍惜,鼻子里哼一声:“好不容易有个能治你的人,我恨不得把他供起来――就你这头杂毛,我跟你说了多少次让染回来,你全当耳边风。这回好了,顶着这头狗啃的黑毛,狗都不愿意搭理你。”
“稀罕我的人多着呢!您怎么还跟他狼狈为奸上了……”殷未无语至极,呛了口牙膏泡沫,老爹张着大掌哐哐给他拍背,肺都差点给他拍出来。
“我本来想着,找个靠谱的儿婿,你结婚后会收敛。眼看着沈玄是靠不住了,那个小瞎子更是指望不上,还得是沈灼,管得住你。”殷父不再说笑,语重心长道,“我都跟他商量好了,你们结婚算他入赘,婚后要么住在咱们家里,要么出去再买一套别墅。婚前协议他也肯签,要是他对不起你――我想还是你小子乱来更可能些――要是离婚,他净身出户。”
殷未听得头皮发麻,“您老人家真敢想,让沈灼入赘?”
殷父挑眉,“入赘怎么了。进了咱们家,吃香的喝辣的,只是以后孩子跟你姓,又没让他改姓……就算我提要求让他冠你的姓,他敢不同意?穷讲究什么,孤儿一个,又不是家里有皇位继承。”
看着老殷得意离开的背影,殷未唏嘘,人家不是有皇位要继承,是已经继承了。
老殷在花园里打了一阵太极,饭后准备去公司转一圈,他让沈灼也跟着一起。殷未巴不得两个轮番支配他的人走得越远越好,窝进沙发里懒洋洋地说拜拜。
殷老头出了门又折回来,两脚把殷未踹起来,“混吃等死呢你!找点活干!”
有这样的亲爹,以前是怎么维持草包人设的?殷未心里纳闷嘴上抗议:“今天周日,又不上学,我能干什么?”
“好像你周一到周五心思在读书上似的。”殷父想了片刻,和沈灼对视一眼,“去把车库里的车开出来洗洗。”
殷未数了数,车库里得有十多辆车,都洗?手都得脱一层皮!
司机载着两人去公司,殷未哀嚎一声,殷母捧着刚从花园里剪下来的花,往花瓶里放,笑着对殷未说:“你爸让你洗就去洗吧,免得他又扣你零花钱。”
钱不钱的倒无所谓,殷未本身是个三好青年,尊老爱幼公交车上会让座,还扶过老奶奶过马路。以前有人设限制,他硬着头皮也得扮演纨绔草包小少爷,现在系统对他放养了,他自己可做不出来忤逆长辈的事。
要是系统下指令这时候让他开上豪车出去鬼混兜风就好了。
拿着一大串车钥匙,殷未想。
系统要是有眼睛,殷未会看到一个大大的白眼:【黑锅都让我背了……宿主真是矫情。好好洗车吧您。】
设定里殷父是白手起家的,刚阔起来那阵也烧包过几天,买了花里胡哨的豪车充场面,后面因为不实用就放在车库里落灰了。殷未作为纨绔小少爷时,好的没学,不良习气青出于蓝胜于蓝,野性消费,把车库扩充得满满当当。
殷未一辆一辆往外开,停在花园空地上,扯着水管冲洗姜黄亮紫的车身时,恨极了该死的设定。
殷妈妈借着把家里的盆栽搬出来晒太阳的功夫和殷未聊上了。
“好好干吧,你别指望阿姨帮忙了。你爸听小沈说的,得让你多劳动消耗了精力,才没心思出去疯玩,我想也是有道理的。”
原来是沈灼这家伙拱的火!
殷未气得咬牙,从前是暴君,现在是佞臣!明面上一口一个岳父喊着表诚心,背地里就给他下绊子!
“小沈人挺好的,听说你会开车,他也要去学。他问我你开车出去都带谁一起玩,这我哪记得住?小陆小刘小李……跟你关系好的,哪回不是你载着出去的?”
殷未握着水管,突然明白沈灼发的是什么疯了。岂止妈妈说的这些,憨憨恐怕也在沈灼面前N瑟过了……不就是副驾驶位置吗?谁坐有什么关系?至于这么小心眼。就算不高兴,当面说出来就好了嘛……
但殷未是个很容易原谅的人――至少在关于几个沈的事情上是这样。
他体谅陛下人生地不熟,好不容易适应了晕车还自觉上进要去学开车,想着还是暂时不计较他给自己找麻烦的事了。
太阳逐渐升到正空,殷妈妈嫌紫外线太强,放下盆栽进去做面膜了。
“意思意思也就行了,你爸也没真想让你累着。”殷妈妈回到二楼,站在阳台上冲楼下的儿子摆手,“主要还是小沈说话太有感染力了,莫名地就让人听进去了。他要是从政,怎么也得是个省级领导……”
殷未噗嗤一声笑出来。
岂止,人家以前管着一个国家呢。都不用怎么说话,一个眼神就能让满朝文武跪成一片。
但即使那时候,他也没真和殷未发火动怒。
快入冬了,太阳再烈照在身上也是暖的,殷未洗了五六辆车,也不觉得多累。快到中午,肚子也饿了,他打算洗完手头这辆芥末绿的跑车就进屋,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喂”了一声。
殷未转身,忘了还没关水,沈拙被滋了一身。
“对不起――”殷未忙不迭道歉,认出是沈拙,瞬间皱眉,把水管扔到一边,“怎么哪都有你?”
沈拙打了好久腹稿,本来想跟他好好说话的,听这个嫌弃的语气火瞬间也被点起来了。
“我凭什么不能在这里?就许你傍大款,不许我来当面抨击?”沈拙大步上前,扣住殷未肩膀。
殷未正在关水龙头,被他一拉,开关反而拧到最大,躺在地上的水管瞬间活蛇一样翻腾起来,两人从头到脚都被浇了个透。
殷未好不容易梳出造型的头发塌下来,刘海条形码似的垂在额前。
“嘁,这发型……理发师用脚剪的?”沈拙分明自己也形象狼狈,还非要在殷未面前找点优越感。
“不过,你这发型和这土豪别墅算是搭配了――”他双手插兜,不屑地打量别墅四周,“装修得什么玩意,富人区里怎么会有这种建筑?你找的是一定是个地中海啤酒肚的老暴发户。金丝雀生活不是那么好过的,这么快就沦落成洗车男工了,被扫地出门也不远了,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跟我走。”
殷未给他一个大白眼。
这家伙仿佛是当初的沈茁plus,狂妄自大得莫名其妙,还是跟踪尾随私闯民宅的法制咖预备选手,脑子还不太好使,居然会把他家想成是藏娇的金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