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虎毒不食子

小的时候，莫磊常听老师说“成长总是要付出代价的”，那个时候的莫磊总觉得代价再大总是人能所承受的。只是现在，在得知了莫天然和赵婷为自己做过那么多的事情而自己却把两人当做世间最仇恨的人看待的时候，莫磊心底忽然间难过的要命，似乎比以前经常的受父母的忽视还要难过的多。

仇恨总是会使人蒙蔽了双眼，即便有的时候自己自己仇恨的人会给自己显露出善意的一面的时候人们也是不容易察觉的。因为那个时候仇恨已经侵占了内心，别的情绪是很难再把那块仇恨的地方占据然后把自己的思想投放进去的。想当年的莫磊应该就是这个情形，花园里莫天然赵婷夫妇好像还在回忆着当年，只是莫磊好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只是想起以前被自己忽略掉的很多事情。

也可以说是被自己刻意忽略掉的很多事情。

十多岁懂事的年纪，莫磊清楚的记得有一次考试自己拿了年级第一，虽然自己回家兴高采烈的向两位家长报备的时候他们没有表现出多么在意多么高兴的样子来，而且还因为这件事情莫磊感觉自己根本不受爸妈的重视他们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成长。只是后来一次很偶然的机会，莫磊跟着爸妈出去参加一个聚会，好像是他们同学之间的一个聚会。各家各业的都是拖家带口的前去赴宴，那时的莫磊觉得爸妈拉着自己去充其量就是充当门面证明他们结婚有了孩子然后还是家庭幸福美满的类型。

十多岁的年纪，他不缺少的东西有很多，其中很重要的一项就是鄙夷。对于父母的当时的做法，莫磊是打心眼里抵触不待见不喜欢的。只是十几岁的年纪，在那样的家庭里肯定是没有发言权的，莫磊的唯一的做法就是装作同样很欢喜的跟着父母前往。

很是富丽堂皇的酒店，虽然在莫磊的记忆里这样的装潢也算不上什么。只是莫磊记得特别清楚的是，一向正装示人的母亲，那天却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是的，完全可以用“花枝招展”这个词语来形容当天的赵婷。成人的世界莫磊自然是不能懂得，所以他也不明白一向显得很冷漠很遥远的母亲在那一天好像显得特别的亲近特别的触手可及。

那天参加聚会的小孩子有很多很多，几乎可以是一个大人配一个小孩子了。莫磊在那天倒是认识了几个蛮处得来的小朋友，而且还有的在以后的生命中成了很重要的朋友，当然是和程靖南一样可以为了自己两肋插刀的那一种。有的小朋友在家长面前也是比较开朗比较放得开的孩子，而且好像是人越多越兴奋的那种类型。父母面前，什么才艺表演层出不穷，莫磊看的眼睛都要长茧子了。然后又是千篇一律的各家父母夸各家的孩子，莫磊原本以为自己在父母亲的眼睛里应该是一无是处的，应该是拿不出什么东西和别的小朋友炫耀的。只是就在莫磊准备拽着同样表现不是很出色的南安一起出门的时候，他很清楚很清楚的听到赵婷用很骄傲很骄傲的口气说道。

“我们家小磊在学校里也是蛮活跃的，平时的学习成绩什么的都是名列前茅，这不，就在刚刚结束的期末考里拿了年纪第一呢。”

好奇心驱使着莫磊一直的听下去，接下来好像是有附和的声音。“是啊，你看你们家莫磊，从小长得就那么俊俏，长大了那不得迷倒千万少女呢。小磊的大名我们在家里也听说了呢，听说是好像特别的讨学生老师的喜欢，而且成绩应该是没有下来过年纪前十吧！”莫磊听声音好像是和妈妈关系特别好的瑶瑶阿姨。

“嗯，小磊成绩一直很好没有让我和天然操心过。正因为如此，我们倒是觉得亏欠了他很多。”赵婷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些惆怅。

“婷姐，你可别这么说了。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想当年小磊出生的时候你有多兴奋多激动我现在还记得呢，当时我都没有想到你能比我早结婚然后还那么早的要孩子呢。有了小磊你是抱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巴里怕化了，呵呵，现在想起那时候你那么激动那么小心翼翼还想笑呢。小磊现在各个方面前那么优秀，是他争气，但是也是你和天然教育有方。所以，都这么多年了，孩子也许是还小，还不明白你和天然的苦心吧！”张瑶是赵婷学生时代最好的朋友，两人在一起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都干过，所以张瑶明白赵婷心里的一切不舒服和一切不快乐。

“嗯，这一次小磊又是考了年级第一，我和天然自然是很高兴的。但是也看的出来，小磊也很想得到我们两个的肯定，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孩子那么高兴那么兴奋的时候总是会情不自禁的不给他好脸色。其实心底里是疼的难受心底里是想的要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对他表现的一直是冷冰冰一直是不怎么疼爱的，所以现在小磊对我和天然是不怎么待见，甚至是有着恨意存在的。”

莫磊一直停驻在门口听着妈妈和瑶瑶阿姨的谈话，不知道为什么听了两人的谈话心底会说不出的难过和不安。

花园里好像莫天然和赵婷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谈着什么，但是莫磊却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只是一直在回想着以前的以前发生的事情。以前的以前，自己也好像不是没人管没人问的野孩子。以前的以前，自己也是有着人牵挂有着人担心的受尽世间呵护的乖孩子。以前的以前……

莫磊有点不能放任自己再想下去了，也不能放任自己的耳朵再听花园的两人说下去了。原本打算的回卧室也最终放弃，原路折回。没有和家里的任何人打招呼就直接从家里出来了。开车飞奔在路上，莫磊忽然间觉得自己活了将近三十年却是那么搞笑。原本应该欢乐度过的年岁，却被自己愚蠢的遮掩住了光芒。莫磊有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会这么多的仇恨。

三十多年的时间，莫磊是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可笑那么可耻那么不是个东西。以前看过很多童话或者是故事之类的东西，很多故事很好的诠释了虎毒不食子的这个词语。可那时的莫磊虽然没有觉得荒谬，但还是觉得有些可笑的。在那时的他的印象里，父母不都是慈祥的不都是和蔼的不都是满腹疼爱孩子的心的。至少在他自己的生活里至少在他自己的世界里，父母只是为了追逐着各种的利益而舍得牺牲一切的人，为了各种金钱各种在他们看来至上的东西牺牲一切在别人看来很宝贵很重要的东西。

姗姗在接到莫磊的电话的时候已经睡下了，今天莫磊的情绪不是太好，她也没想着给莫磊打电话以免弄得他心情更加的糟糕。只是在临睡前，给莫磊发了一条信息。“我睡了，你也注意身体早点休息。”

以前的时候，姗姗有着晚上睡觉电话关机的习惯，只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毕业了之后晚上睡觉总是不习惯关手机的。应该是心理作用的原因吧，以前上学的时候总是习惯用诺基亚的手机，关机了之后闹铃还是会在早上准时响起。后来毕业了之后换了手机，心底里总是感觉手机关机之后第二天闹铃就不响了，然后晚上睡觉总是各种担心各种害怕第二天迟到。于是乎，第二天总是会光荣的迟到。为什么呢，因为晚上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以至于一晚上都没怎么睡下，到了天亮的时候眼皮才舍得闭上，自然而然的睡眠不足，第二天肯定是醒不来的。

后来，为了避免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姗姗就选择不关手机了。她发现，不关手机了之后，晚上睡觉特别的踏实特别的舒服，一点不安的感觉都没有了，自然失眠也不会再有了。就这样，晚上睡觉手机不关机的习惯就这样养成了。

因为这个坏习惯，姗姗不知被莫磊训过多少次了，但是无论是怎样训怎样提醒，姗姗发现就是改不掉了。后来，莫磊见一次次的训示无果，也就不再说了。因为每次晚上他有事的时候，总是能打通电话，他忽然间发现这个坏习惯的好处了。

电话响了的时候，姗姗迷迷糊糊的伸手打开床头灯找电话，看到来电显示是莫磊之后，身体上的困意忽然间就少了大半。拿起枕头放在身体后面，坐了起来。轻轻地划开了接听键，说道。“莫磊，怎么了，怎么还没有休息？还在公司吗？”

姗姗一连串的问题打过来，莫磊却只是一句话。

“姗姗，我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