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说起来,这感觉还是不错的。

雪山山腰上的生活不可能丰富多彩,但是在这里应该也不单调――除了小朋友们可以随时随地玩雪之外,他们还有其他很多可以爬的树。抓野兔也很好玩，比如塔利亚在下了山之后,顺手就帮他们逮了一只。

看起来可熟练了。

“我希望以前我没有这么满地追着野兔跑。”塔利亚把毛绒绒的兔子交给小朋友，感觉自己对这举动简直自然得不像话：“他们要炖了它吗？那兔子看起来可爱极了。”

“你吃的时候就不会这么说了。”

韦恩搂着她：“认真地讲，我见过最会抓野生动物的姑娘就是你。”

“……这听起来可不像是好话。”

“这绝对是赞扬。”

韦恩跟塔利亚下山之后,塔利亚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在附近坐了下来。她就在一棵树下，看着小朋友们活蹦乱跳地跑来跑去。

她记不起来自己是否曾经也这样看过了，但她不讨厌这个场景。

“你告诉过我，你觉得这样的日子也很好。”韦恩坐在她身边：“我当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以为是哪个来下凡体验生活的小姑娘的……幼稚发言。”

但是现在想想看，应该是那时的塔利亚已经知道他们会覆灭的命运,在等待着这个结果时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时，心中的感叹。

“他们非常平庸，碌碌无为,于人类社会而言,他们便是蚁巢中的工蚁。”塔利亚看着前方：“但若是能为奥・古的伟业作出贡献,那么这渺小的生命或许便多了价值。”

“？！”

“这是我14岁时候的想法，在那个年纪，我还对父亲深信不疑。”塔利亚靠在韦恩肩膀上：“还好这不是我14岁时的任务。如果是的话……”

那么韦恩会百分之百连同村落一起,埋葬在大雪之中。

“塔利亚？”韦恩问：“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

“没有,只是一种感觉。”塔利亚说：“或许在大种姓的时候,你不应该拦我――我有种预感，就是我迟早还要再去一趟。”

“你不需要再去了，我可以保护你，也不需要你再想起那些。”

韦恩说：“我想或许……这是个新的开始。”

他无法说死而复生是件好事，但是他可以在这个糟糕的局面中找到不那么坏的一面。现在，塔利亚起码不会被拉斯所操控，而他们只需要再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说开，就能再也不被过去所束缚。

“我们有全新的生活，而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塔利亚转转眼睛，看看他：“嗯。”

不过韦恩还是问了为什么14岁的塔利亚不会这样做。

“你不是刚刚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

塔利亚端着肩膀，瞅瞅韦恩：“我发现你真的对自己双标得很。”

“……我只是想了解你小时候的事情，塔利亚。”韦恩说：“你也会了解我的。”

塔利亚对此很是怀疑，不过还是说了自己的事情。

“是因为一个占星师的事情。”

塔利亚从小在拉斯所派的人的保护下长大，人不算多，但是都很厉害。

那感觉不好不坏，塔利亚只有有限的自由，但好过没有自由。

“我有一次自己溜出去玩，在一个集市上，遇到了一个吉普赛女人――吉普赛打扮的女人。”塔利亚这样描述：“当时我好像着了魔一样，觉得自己一定要去看看。”

她感觉到了一股异常的吸引力，而这股吸引力和魔法无关。

“我觉得不进去的话，我这辈子都会后悔。”塔利亚说：“那时候我快过15岁生日了，我觉得我要从一个小孩子变成半个大人了，或许我可以冒个险。”

大部分的玄学其实都是糊弄人，但塔利亚想试试看这个。

所以她走了进去。

“占卜的过程其实很平淡无奇，可我却觉得那个占星师让我很亲近。”

塔利亚回忆着当时的场景：“那个占星师预言，我将会是这个世界的美杜莎，红色的女王，掌管杀戮和统治的星辰。对我来说，那其实是句好话。”

她是拉斯・奥・古的小女儿，她也是刺客联盟的继承人，她理应是这样的存在。

“她跟我说了很多，最后她拉着我的手，告诉我她是梅丽珊卓。”

塔利亚说到这里，抱着自己的膝盖：“她说她是我母亲。”

“？！”韦恩有些诧异：“你母亲？！那她现在――”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又或者怎样了。那是我唯一一次看到她，因为……”塔利亚其实有些后悔：“……我告诉了父亲，有人自称是我的母亲。”

然后那个占星师就消失了，永久地。

“父亲后来告诉我，那只不过是个招摇撞骗的家伙。但是我依稀记得，那个人说过很多话，而且都是父亲亲口对我说过的。但我不确定其他人是否知道，而且……”

占星师说过她之前也可以使用拉萨路之池，但拉斯后来拒绝了她，并抛弃了她。

她缩成一团：“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我崇拜了那么久的父亲又是什么，而我……又是什么呢？”

所以经过了许久的动摇，她还是选择了告诉父亲。

她本来期待父亲给她一个清楚明确的答复，可拉斯的处理方式却让塔利亚不那么接受。这方法太粗暴，以至于塔利亚从那时候开始，便留下了怀疑的种子。

那种子在她心里生根发芽，直到很久之后，伴着风雪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