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这大概是这几年来,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先生大脑转得最快的时刻。

而最后,他端着托盘的手不自觉地松了松。

“阿福？”

塔利亚几乎是立刻就听到了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毯上,这让她显得有些……有些慌张。下意识捂着小腹的年轻姑娘立刻站好，心想着自己刚刚说的话是不是被管家听到了。

而看管家先生的反应,她这个巨大的小秘密的确被撞见了。

“我的上帝。”

阿福没顾得上捡起托盘，而是几步走到了塔利亚身旁：“这怕是我这一生以来最为紧张的时刻了――请一定要告诉我，塔利亚小姐,并不是我年老体衰以至于错误地领会了你的意思,也请原谅我没有在你同意的情况下听到了你的自言自语，但是――”

管家看着她：“――事情是否就是我想象得那样，那就是今天晚餐的出席者，比我以为的，多了一个？”

有些苍老的管家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他看到了塔利亚刚刚护住自己的动作,再加上刚刚她的话，心里已经有了九成的把握，但是他还需要最后的肯定。

塔利亚rua了下自己的发丝,看起来还有点小孩子的样子,但最后点了点头。

“嗯。”

管家感到了一阵眩晕。

最大的理由就是因为这个新生命,虽然也不仅仅只是它。

“我……我今天下午才发现的。”塔利亚有点不好意思：“本来，本来我想着去一次医院确定一下再……”

“所以布鲁斯少爷还不知道这些？”管家判断了一下：“您还没告诉他吗？”

塔利亚摇摇头：“还没呢，阿福。”

“哦,我的老天,我已经不知道今天夜巡归来,那位爱在高楼中游荡的黑暗骑士会怎么被这个喜讯冲昏头脑了。”阿福折回去捡起了托盘，有些碎碎念：“而我其实……塔利亚小姐，我很抱歉您这么年轻就……”

阿福发现塔利亚没有回答，转头看去，看到塔利亚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塔利亚小姐？”

“阿福，我们谈谈好吗。”

塔利亚忽然提出了这个请求，阿福也没有拒绝，将塔利亚请到了客厅的偏厅里――那里的壁炉正烧着，在晚上暖和得很。但阿福觉得还不够，给塔利亚拿来了一层薄绒的毯子。

“我不冷，阿福。”在阿福又端来了热可可之后，塔利亚表示自己非常好：“其实你不用这么紧张的。”

她现在身体状况还是挺不错的，基础的自我检查她可以做的都做了，能蹦能跳。阿福突然的额外照顾让塔利亚感觉自己忽然变成了玻璃人，有些不自在。

“我怎么可能不紧张呢，塔利亚小姐。”阿福这么说：“现在我还在激动的状态中，让我不紧张――您这是在刁难我。”

阿福难得幽默了一下，让塔利亚也笑了起来。小姑娘看起来甜极了，抿着嘴笑，如果不说，真的即便是阿福也判断不出来这已经是个未来的新妈妈了。

“看看布鲁斯少爷，那家伙都干了些什么。”阿福忍不住先念叨：“我一直提醒过他要对您保持尊重，并且注意这些意外……”

“他很注意，只是……”

塔利亚说起来还是挺尴尬的：“……大概是在刺客联盟的时候有的它。”

又或者是在塔利亚最喜欢的那个晚上。

伴随着黄沙、微风和星月而来的孩子。

塔利亚抱着膝盖，想想就很开心，但同时不忘记给韦恩说句好话：“那时候情况很紧急，所以就……”

她眨巴眨巴眼睛，试图装可爱：“……您别怪他，好吗。”

阿福觉得太阳穴跳了两下：“既然您这么解释，我又能说些什么呢。”

塔利亚又偷偷笑了下。

她其实知道阿福在担心什么。

“我知道您觉得我还太小，又年轻，所以不知道我自己可能还有更多选择。”塔利亚说起了之前韦恩说过的事：“所以您一直在劝说我找自己喜欢的事情做。”

“事实证明您做的一切都很不错。”阿福说：“起码我在您这个年纪，是没办法立刻就成为跨国公司总裁助理的。”

阿福坐了下来，语气还是很恭敬，但现在看起来就好像一个和小女儿谈话的老父亲了。

“但其实……我认为我知道自己在寻求什么，阿福。”

塔利亚说：“从小到大，我其实一直在寻求一样事物。”

阿福侧耳听着。

“露易丝和我之前去战地采访的时候，我们谈过。”她想起了跟美国大妞谈心的晚上：“她说她作为记者，为自己心中的正义和真理而战。但对我来说，正义和真理是很虚无缥缈的东西。”

她是个作为辅佐者而被教育长大的人，最开始作为她父亲的助手，现在则是卢瑟的助理。所谓的理想和大义都是别人的，塔利亚不是很在意，她在意的东西……

“我跟露易丝说过，我会为了妮莎而战，我也会为了布鲁斯而战――他们两人，一个是我的姐姐，一个是我的丈夫。”塔利亚说：“会让我有强烈斗志的东西，其实从最开始就只是……”

“……家庭。”

阿福说：“塔利亚小姐，你会为了自己的家庭而战。”

塔利亚又抱紧了膝盖，默认了这一点。

“这对您来说很……没出息吧？”

“不，恰恰相反。”阿福这样说：“我认为为了家庭而牺牲和为了其他而牺牲，本质上同样在付出，也同样崇高。”

就如同他为了韦恩家族一直在默默奉献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