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

何明风最后还是和他一起睡了，不过不是在他自己的房间。

今天还是吃了药，吃了那么多天药他一下子就断了是不可能的，好在他没有真的喝酒，不然今晚大概又要折腾去一趟医院。

赵燕的被子是放了很久的带着微弱的灰尘味，洗涤剂混着香水，何明风一时还有些不适应，从赵燕离开那天开始他就没有再到他的房间睡过，有时候路过门口他都会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赵燕牢牢地把他锁在怀里，何明风感觉这个拥抱过于久违，他默不作声地感受着赵燕脉搏的跳动，他有些恍惚这些天一个人睡觉的夜晚是否真实，赵燕好像从来没离开过。

“睡不着？”赵燕低哑的声音在耳后响起，微弱的气流拂过后脖颈，何明风僵硬地侧开头，从幻想中清醒过来。

他不作声，提着被子往上拉遮住了半张脸，呼吸也被掩盖在棉被下，赵燕喷在上面的香水味更加浓郁了，他一时头脑发昏。

赵燕笑着看怀里当缩头乌龟的人，替他把被子下来点呼吸新鲜空气，抱着何明风的手也松开了一些，退后与他拉开了点距离。

他轻声说：“睡吧，你很困了。”

他们今天说了太多，不必继续争吵下去，黑夜里多的是孤单的人，他们的心是凉的，有人能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是极其幸运的，他们不该再为这点甜蜜争吵。

赵燕想在晚上好好抱抱他，当天亮来临，他们又会有新的矛盾，在太阳下一切不满都无处遁形。

何明风睡着了，赵燕却睡不着。

他叹了口气，安眠药的药效使何明风睡得很沉，赵燕开了床头的小灯调到最暗的灯光，掀开被子仔细地找着何明风的身体上有没有新的伤痕。

何明风脖子上的伤差点就要了他的命，赵燕不会拿他的命去赌。

他生病了，赵燕暂时得不到回答，他庆幸自己当天就定了票早上就到的南平，如果在何明风清醒之时，他一定会遮掩，抗拒，还好何明风没有得到躲藏情绪的机会。

解开他的睡衣，赵燕才真正的感觉到何明风营养不良，好消息是他的身体上并没有出现赵燕担忧的伤痕，坏消息是他的瘦到就这么睡着了，轻轻地呼吸都可以看到他的肋骨。

手腕的骨节清晰得可怕，薄薄的皮肉挂在骨头上，他白了好多，应该是很久没有出门了，头发也长了好多，发尾打着干枯的稻草般结。

算了吧，赵燕，算了吧。

他憋回涌上眼眶的眼泪，他想，你非要把他逼得这么可怜吗？他不愿意就不愿意，你知道，他是爱你的，你知道的就够了。

他已成为他的心病，他还该给何明风爱吗？如果他不给他爱，又有谁能给呢？

不要算了，爱他吧，继续爱他，只要是爱着他就好了，要是所有的拼尽全力都有美好的结果，那怎么又会有草原的堆，他最初不就是希望何明风平安快乐吗？

那就爱着他让他平安快乐。

赵燕开始学着从前何明风照顾他的样子照顾人了。

早上闹钟醒的时候他还有些没回过神，何明风翻了个身，赵燕猛然清醒过来关掉闹铃，偏头一看身边的人还安稳睡着他松了口气。

鸡肉拿出来解冻了，他想要给何明风炖个菌菇鸡汤中午喝，早上点了跑腿送来海鲜准备做海鲜粥和豆浆。

昨晚睡前他特地泡了豆子，按着教程估摸着量舀了一碗，今天泡发了一看有点多，他就少放了一些水，打完过滤后的豆浆黏糊糊的，不知道的以为他勾了个芡。

海鲜粥还算简单，赵燕做来不炒虾油，就只将虾肉剥出来留下，螃蟹是提前处理好再送来的，洗干净切几块香菇，只要一直盯着不糊锅就行了，南平这边的人喜欢吃食材原本的味道，省去了很多的麻烦，出锅的时候赵燕比着教程放了盐，最后撒上葱花搅一搅。

前前后后花了一个多小时，做出来的早饭看上去还不错，赵燕尝过了，不是很好吃也不是很难吃，第一次做就能做出咽得下去的饭他觉得还是很不错的，在这方面他或许是有一点点天赋。

何明风下楼来赵燕正端着一锅粥往餐厅走，头发原本是盘起来的，现在松松垮垮垂到左肩上，穿着何明风穿惯了的围裙，端着才离火的海鲜粥柔柔地对着何明风笑。

何明风愣住了，他醒来身边的位置没有了温度，凉凉的不知道主人离开了多久，他能想到赵燕可能是去接妹妹了，或者是去找邹越航打听他的情况，就是没想到赵燕一早起来给他做饭。

豆浆太黏，赵燕放了牛奶进去，满满的一大杯放在他们的位置上，碗筷已经备好，赵燕放下锅，招呼何明风下来吃饭。

豆浆和粥，很简单的搭配，何明风却有种他很久没有在早晨起床的感觉，他都是迷迷糊糊睡到中午，脑袋昏沉胀痛，在家里沉默地呆上一下午，白天就这么过去了。

以此往复循环的每一天，和他作伴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心里压抑的人都没什么胃口，赵燕也不想用自己起来做饭多辛苦之类的话对何明风道德绑架，他装1了小半碗放在何明风面前，温声道：“吃吧。”

那碗粥就放在何明风面前，赵燕不催促他，自己吃着自己的，出乎他意料的，放了牛奶的豆浆很好喝，赵燕喝完一杯舔舔嘴巴又倒了一杯，粥也吃了两大碗。

不是他的早饭有多美味，赵燕认为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早起做饭累的。

他吃完收拾好自己的碗洗干净，脚今天疼得更厉害，他做什么事都变得慢吞吞地了，现在才九点多，要做鸡汤他并不着急，一步一步反复确认步骤。

拍姜，加料酒去腥，炒鸡，放水，放调料，放菌菇。

两人吃不需要做太多的，赵燕不喜欢吃剩菜，唯一的战斗力也不爱吃饭了，他就学着网上在杂物间找出个小泥炉，想要把鸡肉换到瓦罐里炖。

只可惜他不太会生火，把厨房搞得烟熏火燎，两个人一个在厨房里面咳，一个在厨房外面咳。

何明风吃完了饭疑惑地进来，他实在是怕赵燕又把他的厨房炸了。

碗里的粥还剩几口，赵燕看见了当作没看见，锅里的粥也剩一点点，下一顿吃是不够的，现在他吃饱了也吃不下吗，他想起巷子里的狸花猫，总是在饭点准时出现在各家门口。

赵燕找出个放了很久的破碗洗干净，把锅底粥刮下来放里面，泥炉还在要燃不燃的冒着烟，何明风眼泪都要熏出来了，他打开抽油烟机，在碳上倒了些食用油放在煤气灶上点燃。

厨房的烟慢慢散开，赵燕也把锅洗干净了，他凑到何明风身边来看火，每一块碳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何明风关掉燃气灶，用湿毛巾包着大砂锅的耳朵端起来，用勺子一勺一勺移到小砂锅中。

赵燕摸摸鼻子：“牛逼啊风哥。”

何明风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说到：“那是你笨。”

赵燕笑笑没有说话，对于赵燕没有讲一些屁话来反驳他何明风还有些不习惯，默不作声地盯了赵燕两秒转开视线。

“看着火，记得加水。”他就这么留下一句就上楼了。

何明风一副置之度外的态度，赵燕点点头说好，不爱搭理他就不爱搭理他吧，给不开心的人一些特权也没什么大不了，他又不真的是一个小气鬼。

整整一下午，赵燕都守在鸡汤面前，他翻出来一本笔记本，本来是想写他学的那些菜谱，但落下的第一句话却是“阿风的观察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