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八章：狼牙（上）

一月十二的时候，所有的秦军终于都越过了边境，回到了秦国的本土，一连近三个月让随国与卫国都胆战心惊的进军终于结束了。胆战心惊的原因很简单：如果秦军在进军途中突然对随国、卫国反戈一击的话，对两国来说是一件非常头痛的事情。这毕竟是近三十万大军，是秦国几乎所有的主力部队，就算自己可以断绝他们的补给，但在本国土地上，这些悍勇的职业军人会造成非常大的破坏。现在合纵军已经解散，徐国已经被幽山国灭国，即将陷入无尽的深渊，秦国就可以腾出手来好好对付中原各国了。

但秦国此战也损失颇大，而且他们刚刚与中原诸国缔结盟约，也许秦国并没有那么着急地想要东出，也有一部分人是这样想的。

秦军没有动手让随国、卫国的高层都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件事很快就要结束了。但是他们注意到一个奇怪的事情，周傲的十余万大军在秦关并没有遣散，蒲真的十余万军队在河西也没有解散的意思。

他们似乎仍在图谋着什么。

一月十六，周傲忽然向曲沃发动猛攻，随国的河南将军岑勋坚决抵抗，卫国也派兵支援，而同一时间在河西，蒲真也率领十余万秦军开始渡河攻打随国的河东。但是战斗一开始，周傲和蒲真都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就是随军与卫军没有丝毫惧色，非常果断地打着反击战。

两天之后，一月十八，他们终于发现了原因，在河东要地蒲坂关的随军大营中，竖起了一杆巨大的旗帜，上面写着“麟”。

看到这面旗帜之后，蒲真下令停止了进攻，他明白，这场仗现在已经不是可以轻易获胜的了。虽然他手下有十余万精锐部队，但是他面对的是人数更多的大军，随国和卫国竟然早就做好了准备，征发了领土西部的所有士兵，在河东郡组成了一支二十六万大军的联军。而在秦关，卫军将领鱼庆衍也已经带着五万卫军支援曲沃，与随国河南将军岑勋组成十万军队，一同防守周傲的进攻。

一月十八的时候，蒲真给咸阳发出消息，恳请咸阳派来援军。但是在一月十八日的深夜，一队人马竟然就这样抵达了蒲坂关对岸的临晋关，蒲真连忙出帐迎接，率领那队人马的是蒲真一个非常熟悉的朋友，孟松。

“孟兄？”蒲真愣了一下，然后拱手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你说呢？”孟松咧嘴一笑，“我来支援你们啊。介绍一下，这位是仇仁将军，这位是白竣将军。后面那位你肯定知道了，张子。”

这两位将军的名号蒲真都没有听说了，他连忙向两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将领拱手行礼，再向张雎行礼，张雎依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接着，他看向孟松身后的那辆马车，不禁问道：“孟兄，那辆马车……”

“我们下午的时候遇到了你的信使。”孟松笑道，“但是说实话，这一年的战斗已经耗尽了秦国的府库，已经很难再调拨军队来支援你们了，如果连民籍的秦人都征发起来，秦国的粮食产量就更加捉襟见肘。所以我们这一万五千人是你们唯一的支援。

加起来大概十三万吗……”蒲真苦笑道，“正好是敌军的一半。”

“你不用担心。”孟松从马上跳下来，站到蒲真面前，“虽然我们没办法支援你足够的部队，而且你对面还是麟武，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就没有办法了。麟武是山东第一将领，自然需要我们秦国的第一将领来克制。”

蒲真睁大了眼睛，看着那辆车，“难道说……”

孟松耸了耸肩，“正是如此。”

一月十九清晨，当蒲坂关的随、卫联军的士兵慢慢从梦里醒来的时候，还没有人发现对岸有什么变化。等到诸营开始埋锅造饭，才零零星星有一些人发现了异样。半个时辰以后，随国的河西将军庞玉来到联军主帅的大帐当中，向主帅麟武通报。

“敌军更换了旗帜。”庞玉的脸色非常难看，向自己的父亲拱手道。

“他们换了主将？”麟武抬起眼睛，看了庞玉一眼。

“没错，新换上的旗帜上面写着‘孟’。”庞玉咬牙道，“多半……是武元君了。”

“其实没有超出我们的预料。”麟武把手中的竹简放在案几上，站了起来，“放心，我们人数占多，秦军在合纵之后难以拿出大量军队，这些不都是我们事先推测好的吗？”

在秦军过境的时候，随国和卫国的高层有过一次时间颇长的会晤。随国相邦俞仲、丞相东武君、将军庞玉、殷公嘉、将军康虔，卫国大将军麟武、相邦欧阳开都参与了这次会晤。会谈的核心内容就是如何防范秦国有可能的偷袭与进攻。

“可那毕竟是武元君啊。”庞玉皱眉道。

“那能怎么办，难道要把你们随国的河东拱手让出去吗？”麟武皱起眉头，看着自己的大儿子，“武元君也是人，更何况我们有更多的兵力。这样吧，把你的所有部队拉到蒲坂关来，随军与卫军合营。”

庞玉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摇头道：“麟武，恕我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