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四章:目标(下)
一般来讲,举旃的人都是中下层军官,就算不是身经百战,也必须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毕竟骑兵的指挥必须依靠那杆大旃,骑兵将领下的所有命令都必须通过旗帜来发放,否则高速移动的骑兵部队很难作为一支统一的部队进行指挥。所以掌旗官一般不直接参与战斗,毕竟如果掌旗官被斩杀,军旗被夺,这支骑兵部队的指挥就会陷入混乱当中。
可是孟松的掌旗官却放下了大旃,将它对准了自己,难道孟松作为那支军队的主将,不和自己对决?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也不在乎多亲手杀几个秦军。
两军接触,虽然薛军骑兵距离不够,速度没有提起来,再加上薛军是迎着山坡上去的,冲击力比起从山上冲下来的秦军来说要慢得多,但是杨益的带头冲锋已经激起了所有薛军骑士的斗志,再加上薛军骑士数量上的优势,仍是可以一战的。
只要杨益能够将孟松斩杀。
杨益冲在薛军骑兵的最前面,右手已经举起了那杆长铍,这杆铍虽然无法与莫臼的铁矛相比,但也是一杆颇有力道的上佳兵刃,他故意冲得略微靠左了一些,这样自己将秦军的掌旗官刺死后,就可以顺势将掌旗官身后的孟松也一并刺死。要达成这个目标,自己就必须准确地用长铍的长刃割破掌旗官的喉管,但却不能刺个对穿,那样的话长铍的铍刃有很大的可能被卡在掌旗官的肉体当中,没有足够的力道击杀孟松,自己座骑的速度本来就比秦军慢,只能以自己的臂力和准头来弥补。
右臂猛地一使力,长铍像一道雷霆一样刺了过去,马战的招数最为简洁,但是也最为考验基本功,这一刺看起来简单,内里却蕴含了自己几十年的苦修与怨恨。乍一看,马战就像赌博一般,生死只在一瞬间,其实马战才是最公平的,每个人都只有一次机会。
但是杨益很快就发现,那名掌旗官的旃杆顶部的矛头竟然闪耀着诡异的光芒,几乎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杆大旃就已经刺到了的面前。
这名掌旗官竟然还是一个高手!
虽然大旃的确比自己的长铍要略微长一些,但是大旃也增加了整体的重量,让对方的刺击变慢,但就算如此,那名掌旗官竟然也能刺出与自己不相伯仲的速度!
杨益知道,如果自己维持原来的刺法,那自己最好的下场也是与这个掌旗官同归于尽。他狠狠地咬了咬牙,生生把铍头歪了一歪,猛地加力,向那名掌旗官的手臂刺去,在眼下,这是加快自己命中速度的唯一办法。
空气顿时凝结在自己的面前,那杆大旃就像幽都的钩索一样向自己扑来,自己在马上也无法肆意腾挪,只好尽力地一侧身子,双腿用力地夹紧了马腿,防止自己掉下马来。但是那杆大旃还是无可避免地刺到了自己的胸口,但是所幸的是自己穿的皮甲表面颇为光滑,那杆大旃顺着自己的皮甲划了过去,胸口猛地传来一股力道,几乎让杨益掉下马来,但是杨益知道,自己没有真正受伤。那一击只是擦破了自己的盔甲。
但是自己的长铍却狠狠地划过了掌旗官那没有任何盔甲防御的大臂,一道红色的光芒立即绽放在自己面前,两马交错,杨益和那名掌旗官的距离近得让人不适,两双眼睛相互盯着,杨益竟然从心底里感觉到了一丝颤栗。他忽然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如果今天没能在这个战场上将其击毙的话,恐怕日后也就没有什么机会了。
尽管自己刺中了那名掌旗官,可自己刺中的毕竟只是他的手臂,这可能会让他留下一些伤口,但并不能让他死。
两马终于快要错开了,尽管只是短短的一瞬,但是杨益却感觉过了半生一般。他轻轻吸了半口气,举起了那杆长铍,现在它的锋刃上已经沾染了不少鲜血,杨益希望它过一会儿就能沾染更多人的。
但是杨益的胸口却忽然一痛,锥心的痛。
当他低头看去时,发现那竟然是一把铜剑,砍在自己胸口的剑,他惊恐地想要刺出长铍还击,但是手臂却无比沉重,在这个时候想要把一杆长兵器立即收回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他看向前方,那是孟松的脸。
“后会有期!”
孟松笑着对他说,杨益好像听到了,又似乎根本就是自己的幻觉,他只能感觉到胸口的疼痛又多了一分,一缕鲜血已经流了下来。
从薛武安的视角看去,他只能看到一道剑光闪过,杨益就从马上摔了下来,两支骑兵部队接着撞在了一起,但是已经完全没有杨益的身影了。
“杨益!”
薛武安惊恐地大叫着,但是他也知道这肯定不会有任何回应。一旁的莫臼也看得呆住了,“这怎么可能?竟然有人能够把杨益从马上打下来?”
“该死,莫臼,你固守这里,我去挡他。”薛武安看着随着杨益落马之后薛军骑兵逐渐崩溃,不由得叫道,“薛军不能在这里被突破,不然麟武就危险了。”
“等等,你永远记住了,你是一个主将,你不能冲在最前面,第二道防线应该由我来构建!”莫臼皱着眉头叫道,拦住了薛武安,“现在我们失去了杨益,你绝对不能再出事了!”
“你让开!”薛武安忍不住叫道,“杨益在那里落马,我必须去看看他到底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