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7】
真相【7】
轻叹一声，徐亮也是颇多无奈：“是啊，一切都是猜测，不管是吴家系的死，还是李芊芊的案件。一本旧日记，说明不了什么；更何况，日记的主人已经死了。”把吴天香的日记拿在手里，抚摸了一阵，随后放下。擡起头，徐亮话锋一转接着说，“不过，你参与婴儿盗窃，擅入他人家庭，篡改他人电脑，却是板上钉钉的事，而且，你刚才也已经承认，你害死了吴天香。至于陈香妹……”说到这，徐亮顿了顿，转头看向女人，叹了口气，认命地点点头，“你说的不错，我们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她和吴宇昊的死有直接关系，就算是有录像，我们也不敢保证，那个时候，她的手提包里装的是不是海芒果。但是，她伙同你盗窃诱拐婴儿，那也是实情，我刚才说过，陈香妹所生之子吴悠悠，确系佛山田家被盗之子，这一点，陈香妹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她也属于拐卖儿童。还有，吴童童的失踪，我们虽然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和她有关系，但装有五百万的赎金的保险箱在她手里不翼而飞，也算是个疑点。如果她解释不清楚，这五百万是如何消失的，在这件事上，她也逃不了干系，最起码有重大嫌疑。”
“你……”吴元君脸憋得通红，似想反驳，可嚅动的嘴唇竟然发不出一个音节。然而就在此时，他忽然感觉到一个人风一般地扑到了自己面前，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抓住了他的脖子—
“你这个畜生，竟然敢绑架我的儿子，说，你到底对他做了些什么，他怎么会变成这样，说，你说啊？”宋依依抓住他的衣领，恨恨地问。面色狰狞地仿佛要把眼前这个人吃了一般。
宋依依的爆发实在是太突然了，不管是徐亮，还是袁野，都没有反应过来。怔在那里了，过了半晌，猛地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责任，急忙拉开已经疯狂的宋依依：“你干什么，这里是公安局。”
“我不管，我只要我的儿子，一个健健康康的儿子。”宋依依怒吼道，捶打着把自己拖到一边的袁野。
袁野不敢反抗，只能任她打骂，并且死死地控制着她，不让她靠近吴元君。此刻，他有点后悔，早知如此，就应该把这个女人也控制起来；可她不是犯罪嫌疑人，按照规定，是不能采取特殊手段的。宋依依的激动让袁野有些难以招架，只好回头看着徐亮，发出求助的目光。
“宋依依，难道你不想知道，吴童童是如何变得痴痴傻傻、神经错乱的吗？”徐亮突然这样问她。
听了此语，宋依依停住了哭泣，转头看向徐亮：“你说什么？”
徐亮叹息着摇摇头：“不得不承认，凶手考虑周到，在那个房间里，除了发现吴童童被捆绑，以及他挣扎的痕迹，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不过，百密一疏，我在床底下发现了一枚短发，黑色的……”话到此，徐亮的目光落在吴元君有些凌乱的头发上，却见其面色不变，好像是意料之中。徐亮只能接着说，“在房子外面的窗棱上，我们还发现了一块灰尘被擦拭的痕迹，按照面积大小，我推断那里放的是一个手机。凶手应该是用手机在被害者耳边放恐怖的音乐……”
“你开玩笑吧，我的儿子多大了，十七岁了，等于是一个成年人。这样的人能被几首歌吓死？”宋依依对这样的答案不置可否。
“宋女士，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据我所知，网络上曾经流行过所谓的死亡音乐，比如说《黑色星期五》等等，据说，这些音乐让人听了以后不由t自主地会产生消极情绪，轻者流泪不止，重者可能会产生轻生的念头，从而一蹶不振、甚至选择自杀。宋女士，或许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这怎么可能。但我想告诉你，事实就是如此，这些音乐一度被列为禁曲，禁止传播。你想想，吴童童被绑架三天，如果这三天之内，在他的耳边不停地回放这些意味消沉的恐怖音乐，吴童童不可能无动于衷。别忘了，他只不过是个孩子，孩子的承受能力……”话未说完，徐亮突然发现宋依依的眼神再次不对劲了，看向吴元君的目光充满了浓浓的恨意—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童童只不过是个孩子，根本就没见过你，没得罪过你，你为什么……”
“你的孩子是孩子，我的孩子难道就不是孩子了吗？”
就在此时，一个淡淡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了。徐亮当然知道是谁，宋依依自然也知道。慢慢地回头，向陈香妹看了过去：“果然是你？”
徐亮意识到情况不妙，赶紧对袁野使了个眼色。袁野也明白了，急忙靠近宋依依，以免她行动过激。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忽然被人碰了碰，回头，见徐亮对自己摇摇头，扬了扬下巴，顺着她的目光，他向陈香妹也看了过去。果然，很快，那女人缓缓地开了口—
“曾几何时，我也可以成为一个母亲，是你的儿子，让我失去了我的孩子，甚至是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难道我不应该反击，不应该为我的孩子报仇吗？依姐，如果你是我，恐怕会比我做得过分。”陈香妹淡淡地说着，猛然间回头，凌厉的目光直射在宋依依的脸上。
对上这道目光，宋依依突然有点害怕，冷不丁打了个哆嗦。但她似乎不愿意屈服，冷哼一声：“怪只怪你自己第三者插足，破坏我们的家庭。你遭到报应，也算是罪有应得……”话未说完，他却发现对方的眼神再次冷冽起来了，不由地更是紧张，本能地向后退去，抓住袁野的衣服，好像是用本能求安慰。
袁野却不理他这一套，只是看向陈香妹：“这么说，你承认了是你让人绑架的吴童童，并且给他听了恐怖音乐，让他变得神志不清？”
收回面向宋依依冷酷的目光，陈香妹望着袁野，眼光柔和了很多：“是啊，是我做的，是我让吴元君做的，包括害死吴天香，也是我让他动的手……”
“阿妹……”吴元君终于忍不住了，唤了她一声，但对方的眼神阻止了他的反驳，到嘴的话变成了乌有。他痛苦地摇摇头，把头转向一边，似乎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再次缩回了目光，陈香妹似乎想好了。看着袁野，又看向徐亮，竹筒倒豆子一般，非常平静地说：“吴宇昊是我害死的，我承认。其实从一开始接近他，我就是为了一个东西，那样东西，徐警官应该是清楚的。”看向徐亮，相视一眼，心照不宣，“我费尽心思嫁给他，就是为了那个价值连城的石砚。”
“你果然不安好心。”一听到这话，宋依依更是激动万分，如果不是两个警察拦住他，她一定会冲过去，把陈香妹暴打一顿。
“我不安好心？宋依依，说句实话，对于你，姓吴的早就受不了了。如果不是念及两人同甘共苦的情谊，他早就和你离婚了。你太强势了，强势的让他无地自容。就是没有我，将来任何一个在他身边温柔对他的女人都有可能取代你的地位，这是他亲口和我说的。”
宋依依瞪大了眼睛，但慢慢地把手放下，紧皱眉头，轻轻地摇头，似乎不相信她所说的，但她又没有反驳，只是咬着唇，不甘地望着她。
见她不说话，陈香妹转头看着徐亮：“当初他的禽兽父亲害了我这么久，你不知道，那段日子是我最黑暗的日子，我想离开他，却又不能，如果想改变命运，只能依靠他。吴家系毁了我的一生，我想从他的儿子身上得到一点补偿，难道错了吧？”
“你母亲的顶罪也是你故意安排的吧？”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徐亮，他也感觉的到，虽然不愿相信，但他越来越觉得，这才是事情的真相。
陈香妹微微点头，仿若意料之中，回头看向准备开口的吴元君，轻轻摆手：“你不要说，事到如今，我们谁也逃不了，倒不如一吐为快。让世人知道，他们眼里师德高尚的吴家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让她们看清楚真相，我们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元君，这么多年，在黑暗中生活，你不累吗？”
吴元君沉默了，他若有所动，却未开口，低低的叹息声传来，在徐亮眼中，只有他以手扶额的痛苦。
“徐警官，你说的不错，我妈的顶罪是我策划的，我只想让她知道，不能保护女儿的代价。”她深吸一口气，握紧的拳头慢慢地放开，“其实我的遭遇，她一开始就知道。可是和天香姐的父母一样，我的母亲也选择了漠视，甚至是幸灾乐祸。她和我说，如果受不了，就出去打工。从那个时候，对于我这个母亲，我已经彻底绝望了，我甚至是在想，她到底是不是我妈。那天晚上我让吴元君把提前准备好的纽扣故意塞进书里，让你们发现。其实如果你们仔细看，那枚纽扣掉了一个很小角，是我身上的，如果你们第二天去学校问问，很多人都会知道那是我的纽扣。我妈看见了，当然不会不认识，那天晚上她问我，是不是我？我告诉她，是。并且还说，我明天就去自首，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她问我，让别人知道了，以后该咋办。我和她说，这是她放弃我的代价。第二天一早，她就去了。”就算是过了许多年，母女二人最后一番话，陈香妹依然是记得清清楚楚。